顧言晟隨手擺了擺,“小結巴,快回去吧,別窩在這裡了……誒,站住,好好走路。別整天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上,你以為你猴子呢?我不心疼你,我心疼時家的這些樹!”
已經跳了起來的小八硬生生地收了勢,一步步地走了,走地還有些……姿勢古怪,有些不大自然的樣子。
顧言晟目送著他消失在院門口,才對著皇后解釋道,“就歡歡撿到的一個小廝……嗯,就您之前舉辦那個宴會上撿到的。”
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來著。皇后看著門外,心中卻漸漸起了疑心。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廝,那方才自己所感受到的冷意,又是怎麼回事?晟兒明顯對這個少年很是在意的樣子,歡歡也不是愛管閒事的樣子,平白無故地養著一個少年在府裡,也不是下人,看這打扮和來去自如的樣子,倒像是半個主子似的……
她留了心思,卻並未多問,轉了話題道,“既然來了,就進去唄。”
很不想進去。
本來是因為生怕自己成為被殃及的池魚,後來還有顧辭的原因。即便已經放下了,但還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湊熱鬧給自己添堵。他搖搖頭,“人太多了,兒子我進去湊那熱鬧作甚……大夫都給擠到角落外面壁思過去了。兒子就是來問問母親,打算什麼時候回宮,我好在皇帝那邊應對起來。”
皇后搖搖頭,“難得回這小住一段時間,機會難得,一時間也不急著回去。再住個幾日吧……這幾日你父皇那邊情緒肯定不好,你見到他的時候也別一個勁地針鋒相對。多少順著一些……”
顧言晟並不是很耐煩,但因為是對著自己母親,便也只是老老實實聽著了,順便是不是點個頭,配合一些,“嗯。曉得。”
皇后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輕輕點了點他的腦袋,“你呀!如今既是太子了,總要顧及著一些皇室的臉面,別什麼都不在意。你父皇……其實也挺不容易的。”若是可以,她並不希望自己這個兒子也坐上那張註定孤獨的椅子。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顧言耀,“賢王如何了?”
“呵……”
他笑了笑,冷漠極了,“興許……該瘋了吧。被自己的父親向自己告知自己生母如何悽慘潦倒的結局。就像是兩個瘋狂的猛獸失了理智只知道互相撕咬……吃相實在難看。兒子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來這兒。”
皇后沉默了。
父子相殘,在皇族的歷史裡並不少見,但歷史記載是一回事,如今親生經歷過才知道,有些東西,譬如鮮血、譬如情感、譬如那些沉甸甸堵在心頭的東西,是記載裡永遠無法讀到、讀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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