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彎著腰,小碎步上前,行禮,恭恭敬敬地,“王爺……奴才是後廚幫忙採買的,您不認識奴才實屬應當。”
如此,倒是能解釋得通為何記憶裡會有那麼數面之緣了。
顧言耀點點頭,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看他,“那你不好好地在後廚待著,跑本王這裡來作甚?”
若是平時,定是要好一番責罰才是,可如今他沒有那個心氣了,甚至並沒有覺得冒犯了,只擰著眉頭輕聲說著開始趕人,“回去吧。沒事別在府裡瞎溜達。”
少年沒有離開。
他抖了抖衣裳,跪下了,伏低了身子叩了三個頭,動作不快,因此顯得格外認真。
顧言耀微微坐直了身子看過去,凝眉打量了一會兒,心底隱約泛起一絲煩躁來,“跪著作甚?”
這兩日來,總有些個下人,過來跪者求自己放他們出去另尋新主。下人們看地通透,自覺自己這位王爺應該是再無翻身之日了,為了不被牽連,趁早離開劃清界限自是最好。
連下人都清楚的事情,外面的官員想必就更加急於投誠新主了……顧言耀嗤笑,若是可以,自己也不願意天天面對這一群心中早已背主的奴才。
只是……這事求他這個過了氣失了勢的賢王,並沒有用。
他在等眼前這個少年開口求情,畢竟他已經想不到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價值可以令對方如此大禮。卻見對方仰面看來,規矩又謹慎,一字一句地,“王爺。奴才有辦法將王爺安全送出起去。”
顧言耀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什麼?”
對方又磕頭,重複,“奴才有辦法將王爺送走!”興許是擔心顧言耀不信,聲音大了幾分,也愈發堅定,落地有聲。
和心中所以為的,竟然是既然不同的結果。所有人都來求自己放他們出去,偏生,這個看起來有些膽怯瑟縮的少年過來告訴自己,王爺,奴才有辦法送您走……
明知不大可信,但那一刻,顧言耀覺得自己胸膛裡心跳如擂。他聲音都和緩了幾分,擺擺手,“起身吧。”
沒說好,沒說不好。
少年知他不信,跪著不起,一再保證,“王爺,奴才真的有辦法的!如今咱們王府所有出入口都被禁軍把手,運出去的任何東西都會被人搜查一番,但是、但是奴才這幾日看下來,唯有一件東西,他們從來不搜查……”
“就是泔水!”
顧言耀臉色驀地一黑……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小廝,他的意思是……讓自己藏在連禁衛軍都嫌惡到不願意搜查的泔水裡出去?
他的表情太明顯,小廝急急忙忙地解釋道,“王爺!奴才知道此舉會讓王爺委屈許多,但是王爺,眼下已經顧不得委不委屈了,咱們必須出去才能有活命的機會呀王爺!如今萬事都由瑞王接手,您想想,你平日裡同瑞王的關係,如此機會面前,他怎能可能願意饒您一命啊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