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這位對所有後妃、皇子一視同仁的常公公,獨獨只對一人不同。那點兒不同其實也並不明顯,但後宮裡都是人精,見過一次便能明白其中區別。說白了,也只是一個稱呼上的區別。
大皇子、三皇子,郡王、賢王,諸如此類,都是他稱呼皇子的方式。但唯獨對顧言晟,他自始至終只稱呼,“殿下”,亦或者,“我的殿下”。
只這一點不同,常公公從未遮掩,大大方方地擱在全天下的人面前。
貴妃也是急昏了頭,才想著讓常公公出來“主持大局”。
這會兒的冷場讓人有些尷尬。
也有善解人意地,打破沉悶,“嘖”地一聲,說道,“貴妃何苦為難一個老人家……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整日裡伺候皇帝已經很累了,你們偏偏還要他操心著操心那的……說起來,顧言耀呢?”
顧言晟突然抬頭看了看外頭,“他和本殿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怎地,本殿下一杯茶都快喝完了,他磨磨唧唧的去哪了呢?總不至於這夜間不認識路,走岔了吧?”
皇后不想看到他這副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樣子,推推他,“茶也喝了,進去瞅瞅陛下,同他說說話。”
他似是不願,懶洋洋地抬手打了個哈欠,半睜著眼,“左右後面還有好幾個呢。不是說皇帝身子不好嗎,等湊齊了一起見吧。不然連著說好幾遍大同小異的話,想必也累得慌。”
瞧瞧,這是人說的話嗎?
但凡有點腦子的,這時候不得爭著搶著單獨進去先表一回忠心,偏生這位祖宗突然之間格外體貼。掀了掀眼皮瞅外面,宛若呢喃般嘀咕了句,“怎麼還不來……”
夜,已經深了。
相比於屋子裡的燈火通明,外面卻悄無聲息的。
不該這樣的。
今夜這寢宮,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有很多,都是給御醫們打下手的。
裡間也應該有許多人。
可這時候,四下突然安靜了下來,裡間靜地彷彿呼吸聲多聽不到了。外面更是半點兒走動也沒有,只餘下少於鳥兒深夜地咕噥聲,從喉嚨裡發出來,似乎極近,又似極遠。
風都沒了。
明黃色的縐沙垂著,紋絲不動。
卻又似乎有哪裡的風,吹著人腳脖子都冷。
面面相覷間,有人咳了咳,聲音不大,卻有些突兀,連自己都被驚了下,才又咳了咳,潤了潤聲音,“是呀,既然是前後腳,應該到了才是……不若,派個去找找。”
畢竟是後宮,就算是皇子也該避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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