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賬不是這麼算的,想說你的血比那人的命重得多,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口來。
話題有些沉重,指尖無意間觸及到的肌膚冰涼又滾燙,一時間讓人有些無所適從,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樣的肌膚相親……還是頭一回。
想退,卻又顯得太過於刻意,硬著頭皮擦完,盛夏的傍晚,吹進來的風都帶著熱度,院中樹上的知了嘶聲力竭叫了一整日,此刻竟是悄無聲息。
顧辭伸手握住了她的,連同染紅的布巾,按在了他的胸口。
和每一次的牽手都不同,這一回,她的指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應和著自己的,在耳中像是盛夏季的雷聲陣陣,卻連一個雨點子都沒有,悶熱、窒息。
她抬眼看他,眼中微芒亂閃,卻並沒有瑟縮。
顧辭抬手,輕撫她因為低落散落下來的鬢角的發,輕聲誘哄,“不氣了,好嗎?”
美色惑人。
時歡什麼都想不到,偏偏只想到這四個字。
彼時看畫本子,總有些書生與妖精的故事,大抵都是花前月下,妖精於月色中,無需言語只一個眼神、一個身形,便惑了書生心智。彼時總覺這書生大抵心性並不堅定,否則何至於被輕易蠱惑。
如今才知……若妖精長成顧辭這般,自己便也是那輕易被蠱惑了的書生。
若那些個亡國的妖姬頂了顧辭的容顏,自己便甘願做了那沉溺的昏君。
“禍水”二字,當著為其量身打造。時歡便在對方這般慵懶矜貴的容色裡,輕聲點頭,“好。”
凡他所提,她必應承。
顧辭輕笑,絲毫不覺得犧牲一下美色誘惑下小丫頭有什麼不對。他家丫頭喜歡好看的東西,人也一樣。
要論好看,這世間男兒,還有誰敵得過自己?
要論最好看的時候,自然是帶著幾分虛弱的病容最好看。
顧辭心安理得地示弱,藉著這氣氛正好,正要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偏生,煞風景的回來了。端著藥碗的林淵疾步走來,一抬頭堪堪發覺氣氛不對準備退下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時歡已經抬頭看來,面色緋紅。
同時,顧辭想要殺人的眼神也一道落在頭頂,“滾出去!”
好端端的氣氛正好,這傢伙就不該帶出來,愈發地和林江一樣沒眼力見靠不住!
林淵麻溜轉身,卻聽時歡吩咐,“端進來吧。藥得趁熱喝。”
……
林淵表情,苦不堪言。
手中這一海碗的藥,大約是大小姐故意刁難——誰家的藥喝一次能管一天飽?
偏生,公子受了罪,不會去找那祖宗的麻煩,最後倒黴的,一定是自己這個做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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