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用心良苦。
眉眼之間依稀還能看得到年輕時候雷厲風行的影子,歲月淡化了痕跡,看起來慈和又優雅,半點鋒芒都不露。
像極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夫人,慈眉善目,操心著府上小輩的終身大事,閒來打打雀牌,卻並不過問諸事,頗有些兩耳不聞煩心事的閒雲野鶴。
可誰又敢說這位和陸老爺一路並肩走來的女主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婦人呢。
至少絕對足夠耳聰目明著。
看似一邊說著事,一邊看著自個兒的牌,有些分心乏術的樣子,對方的一些小細節卻也分毫不差地落在眼底。聞言擺擺手,“歡丫頭的雀牌水平我還不知道?平素也就是宴庭和我讓著,才讓她贏了些銀錢……這麼聰明一個姑娘,偏偏這塊上,著實拿不出手。”
時歡摸摸鼻子,笑了笑沒吭聲,丟出一張牌。
她的確不大會玩,倒不是真的學不來,只是性子犯懶,不愛記著這些牌路,也不愛算旁人手中的牌,多少有些興致缺缺的隨性來,是以……總玩不過外祖母。
老夫人睨了眼時歡,又笑著瞅容曦,“你這丫頭……老婆子我瞧著就是慣會照顧人的性子,人也大度,我便總擔心你委屈了自個兒。聽說你之前總叫她大小姐,我便覺得你這丫頭啊……看著犀利,實際上性子最是綿軟……”
“咱們府上,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若是往後有那些個閒言碎語,諸如女子不得經商拋頭露面諸如此類的,沒事……讓宴庭去收拾!自己媳婦兒都保護不好的男人,算什麼男人?……胡了!”
笑嘻嘻地兩手一攤,“來來來……”
老夫人真真兒一心多用還半點不曾耽誤手中的牌……
容曦卻恍惚,這些年一路走來,容曦二字,在江南其實也有些名頭。特別在太和郡。
之後到了帝都,也是達官貴人的座上賓,說她巾幗不讓鬚眉的有,說她姿容才情無雙的也有,滿滿的全是讚譽之詞,而在背後,多數都言她強勢市儈,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偏要同男人一道逐鹿商場,實在算不得什麼賢妻良母……
說什麼的都有。
唯獨……在這個老夫人眼裡,自己是個容易受委屈的綿軟性子。
鼻尖酸酸的。
她吸了吸鼻子,看了眼陸宴庭,突然覺得,這些年來從不覺得委屈的瞬間,如今想來都挺委屈的……她低聲應道,“好……不委屈。”
聲音帶著哽音。
表情卻柔和,笑著抓了牌,扯開了話題,“既然老夫人如此說了,接下來我可見不放水了……今日,歡歡怕是要輸咯。”
時歡聳聳肩,帶著幾分不著調,“無妨,左右舅舅會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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