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過於自謙了……”
他端著茶杯,始終沒有喝,只雙手捧著,似乎冷極抱著暖手似的,“大小姐這些年,還好嗎?……哎,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話,大小姐如今既得了陸家上下的喜歡,不管之前好不好,往後總是好的。”
“婚期可定了?”
容曦搖頭,“還不曾。”
即便對對方有些意見,但說起此時,她的臉上仍多了幾分笑意與真誠,“老夫人說後山的靈隱寺最是靈驗,待過了這陣子,拿著八字上去合一合,再讓方丈選個良辰吉日……屆時,請柬自會送到大人府上。”
她不喜歡歸她不喜歡,但陸家和縣令府之間的關係並無利益衝突,陸家大婚不可能不請眼前這位,她也不會不懂事地從中攪和了去。
對方捧著茶杯,點點頭,“甚好、甚好……我就在這裡,先道一聲恭喜了。陸家雖是這江南的龐然大物,但甚好相處,大小姐和時家嫡女又熟識,陸家上下定不會為難與你,這日子呀……老爺夫人也足以感到欣慰了。”
字字句句,的確是情深義重的坦然。
偏生,他卻又站進了賢王的陣營……彼時待人衝進容家的,是無遮無攔的左相人馬,即便彼時這人還只是個孩子不懂事,可這些年身處朝局不可能不知道,畢竟,那也是左相津津樂道引以為傲的政績。
多麼矛盾的一個人。
於那矛盾裡,偏又有些奇怪的似乎被自己忽略了的細節,讓整件事看起來,不大自然。
容曦於茶水氤氳的霧氣之後審視著這位青年才俊,卻覺得素來自詡看得透人心的自己,此刻並不能完全看透眼前的這個人。
雙方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就有些尷尬。
王縣令咳了咳,找了話題,問,“聽聞,大小姐還未找到,可有些線索了?”
容曦搖頭。
此刻的她自是知道時歡無恙,也知這幾日縣衙裡派了一波人整日搜尋,可她到底是不能信任眼前這個人,只低了頭輕喃,“沒有……如今,便也只能安慰自己,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罷。”
王縣令不疑有他,“那……陸家傳訊息去時家了嗎?時家嫡女在陸家失蹤,一旦處理不好,兩家關係難免嫌隙吧……”
他就是隨口找了話題,以免雙方尷尬。
偏生,這話落在對面女子耳中,便多少有些打聽、八卦、幸災樂禍的嫌疑。她搖了搖頭,眼神漸冷,卻於窗外看到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緩緩駛過,馬車上掛著“陸”家標記,普通的木牌。
唯獨那一黑色的“陸”字,凌厲又霸氣。
容曦眸色微暖——方才出門前,她看到林淵駕著這輛馬車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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