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跨出大門,另一腳堪堪提起的時候,腳步一頓,忘了跨出去,也忘了落回去。
陸宴庭聽見動靜,轉身看過來,蹙眉,“父親。天都快亮了,您怎地還未睡呢?這些人也是,還特意去向您通傳,怎麼地,本家主還能在家門口……”
“你閉嘴!”
老爺子雖然嘴上沒有說,卻也著實擔心了好幾日,彼時一聽人到了大門口就火急火燎往外衝就能看出來了。這會兒乍然相見,他連嘴唇都是抖著的,目光死死盯著陸宴庭……身邊的姑娘。
那姑娘並不怯弱,盈盈一笑福了福身,“見過陸老家主。小女名喚容曦。”許多年沒有自稱“小女”,多多少少有些……咳……不自然。
老爺子也不自然。
一隻腳還落在門裡,背在身後的手都在抖,咬牙切齒地低聲質問,“怎麼不同老夫說?!”
管家無語凝噎,“老奴……想說來著,您……沒讓。”
報信的人一早就說了,家主帶了個姑娘回來,自己這邊自然也是慎之又慎,可問題是……自己三番五次想張口說來著,這不,都被老爺子給阻攔了嗎?
管家委屈。
老爺子更委屈,這種頂頂重要的事情不是應該第一個說嘛,你偏藏著掖著欲言又止地是幾個意思?如今倒好,自己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他訕訕笑著,衝著容曦,“容、容姑娘是吧……舟車勞頓,快快裡面請。這些個下人也真是的,也沒提早通傳一聲,如今這節骨眼上,怕是那些個客院都潮溼發黴著,要不……要不,你就先住宴庭的院子?”
意思太明顯了。
饒是容曦浸淫商界多年,早已學了一身遊刃有餘的本事,此刻也多多少少有些羞赧,畢竟,對方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公公……
“咳咳……”管家訕訕笑著,不敢說話。陸家客院長期都有下人打掃,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出現潮溼發黴的現象。
幾人之中,最鎮定的到底要屬陸宴庭了,轉首看向容曦,“如此,好麻煩容姑娘委屈一二了,明日我就讓人打掃一處客院出來……對了……”
他轉首看向管家,“這幾日……府上的人都去修建堤壩了吧,人手還夠嗎?”
……修建堤壩那都是男人、壯丁的事情,就算人手不夠,也斷斷不會少了給您打掃院子的下人啊!管家心中腹誹,嘴上卻半點兒不露怯,“回家主。今年這水患可比往年來勢洶洶地多了,府上也因此疏於打理了……您莫要怪罪,明日老奴親自給容姑娘整理一處院子出來……”
“不用不用……我、我沒事的。”容曦愈發地不自在了,自然不能勞煩一府管家為自己整理院子,可如此拒絕完之後卻又覺得這麼說好像……好像也不大對,又頗為欲蓋彌彰地,“我、我是說,我自己來就行。”
一時間,竟然是急地耳根子都泛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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