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將時歡送回時家,林叔已經候在門口,見到顧辭送時歡回來,笑呵呵地邀請顧辭進屋坐坐,說是老爺子還未睡,自個兒左右手下棋呢。
正欲答應呢,卻見林淵從不遠處過來,當下到了嘴邊的應允轉了個彎兒,就成了婉拒,“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了,若是被老師逮著一道下棋,怕是明早才能出地了這大門了。”
林叔笑呵呵地應道,“這倒是,老爺子今夜的確在興頭上。那顧公子慢走……”
時歡含笑道別,“師兄慢走。”
顧辭拍拍她的頭,轉身上了馬車,林淵也不走近了,就在那不遠不近的距離上候著,等著馬車過去,輕輕一跳,跳上了車,回首對著馬車裡的顧辭低聲說道,“公子,事情辦妥了。”
顧辭聲音懶洋洋地,像是帶了幾分倦意,“嗯。”
於是一路無言回到辭塵居。
……
翌日一早,不知怎地,醒來時頭有些疼痛難忍,時歡懶洋洋的縮在被子裡,不願起身,只撒著嬌般喚含煙,“含煙……含煙,你家小姐頭疼。”
前兩年,時小姐這身子骨總不大利索,不是頭疼就是腦熱的,這還是好的,最怕突然的心悸,那基本就是要去掉半條命的,是以,心裡素來不擱事兒的含煙那些年便是睡覺都不敢睡地太死,一有風吹草動地就要跑時歡屋子裡去。
即便如今時歡身體看起來早已無恙,正在晾衣服的含煙一聽時歡那有氣無力的撒嬌還是一把丟了手中的水壺跑進屋裡,“小姐怎麼了?昨兒個受了涼?”說著,伸手去摸時歡額頭,伸到一半想起來彼時自己正在澆水,手上涼,又堪堪說了回去在衣袍上用力地搓。
時歡又往被子裡縮了縮,整個人團成了一團,像個蠶蛹,“嗯,就……暈乎乎地疼,不想動彈,有點兒犯懶,興許睡一會兒就好了。”
“怎地就頭疼了呢?”搓熱了掌心,才靠上時歡額頭,溫度適中,當下心下稍定。卻又想起來如今院中有個懂醫的,“奴婢去喚片羽過來瞧瞧。這頭疼腦熱的,雖是小毛小病,也得重視才是。”
苦口婆心,像個老嬤嬤。
時歡語焉不詳地嗯了聲,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片羽過來的時候,時歡已經睡著了,她難得睡地這般沉,片羽為她把脈的時候她都沒醒,看起來卻又有些不大安穩的樣子。片羽起身交代,“無甚大礙,興許就是昨夜吹了涼風,邪風入體了吧。不必用藥,熬些薑湯備著,等主子醒來喝上一碗發發汗即可。”
含煙鬆了一口氣。
時歡這一覺卻睡得沉,醒來迷迷糊糊地頗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錯覺。院中小丫鬟竊竊私語,聲音壓著,氣氛卻喧譁而熱烈,依稀聽得到諸如“常山郡王”這樣的字眼,小丫鬟們很少議論朝廷上的事情,時歡揉著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推門出去,陽光傾斜而下。
明晃晃的灼地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