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更穩妥的辦法,可從胸前洞穿的出血量也絕對不是一般的拔箭可以比的,若非如此,青冥也不會一下安排了兩個援手——畢竟,即便眼睛看不見,這位大師看病治傷也從來不需要助手的。
時歡沉默著走了出去,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含煙。
含煙格外沉默,自從片羽暈過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過口,這個丫頭,沉默地進出、沉默的辦事、沉默地聽從吩咐,像是一個離了婚的牽線木偶。
她蹲在臺階上一動不動,抱著自己的膝蓋,腦袋埋在膝蓋裡。
安靜,又壓抑。
林江伸手去拽她,“含煙……你要相信恩師,恩師出手,還沒有治不好的傷。”
含煙沒動,像睡著了似的。
“含煙……”林江在她身邊蹲下來,抱著膝蓋看她,“含煙?片羽很快就會好的。你想想,大小姐院子裡丫鬟不多,片羽好了還得養傷吧,屆時少了一個人伺候大小姐不說,還要人手專門照顧那丫頭片子,萬一你還病倒了,誰來照顧大小姐?”
“含煙,越是這個時候,越好好好地振作,知道嗎?”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寬大的手掌乾燥又溫熱,像是安撫一個無助的孩子般安撫著他的姑娘。
平日裡大大咧咧的、被自己兄長保護地太好而總有些不大靠譜的男孩子,這一瞬間看起來可靠又安全。
含煙就在這樣的安全感裡,悶著頭顫著肩膀……哭了。
時歡站在院子裡,看著靠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埋著頭越哭越兇,一開始無聲流淚到後來的嚎啕大哭,一個從最初含笑安撫到後來的手足無措……倒的確是般配地很。
她斂著眉眼,神情孤清,低著頭站在樹下……影啊。
樹上,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沒有離開逃離的小八。但小八同樣也沒有靠近人群,只安安靜靜躲在樹上。
一盆一盆的清水端進去,又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血腥味濃烈到連院中花香都掩蓋不住。一碗又一碗的湯藥端進去,時家眾人很快就來了,謝夫人也來了,看得出來,這位夫人很是自責,她將今日時歡遇襲之事歸咎到了自己身上,覺得若是自己陪著一同前去,興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這樣的自責讓她過意不去,很快,謝家就命人送來一盒又一盒的珍貴藥材,怕是謝家庫房裡有些年限、值錢的、叫得上名的、上得了檯面的藥材都搬來了。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街上百姓就將彼時時大小姐遇襲事件傳了個沸沸揚揚、添油加醋。
不知道過了多久……
半個時辰、亦或一個時辰……
時間在等待裡,會顯得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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