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渾身一顫,幾乎是慢動作一般地,緩緩地、緩緩地偏過頭去……
聲音很低,攬著她的陸宴庭似乎沒有聽清,正要開口再問,卻見含煙提著長劍氣哼哼地跑過來,身後跟著兩位蒙面的黑衣人,即便看不見面容,可行走間的氣勢卻盛,帶著殺伐血腥氣。
躲在暗處看熱鬧的百姓都紛紛退避三舍,溜了。
“小姐,讓那傢伙給溜了!身手是真好,咱們仨都沒逮住他!氣死奴婢了!就傷了他一條胳膊!”含煙提著長劍過來,劍上還滴著血,她也不在意,說完就去看片羽,見她閉著眼的樣子,又不敢大聲,只低聲喚道,“片羽、片羽……”
片羽的聲音比她更低,“沒事……死不了……”
氣若游絲。
時歡問對著她拱手的黑衣人,“是何人,可認得?”
黑衣人搖頭,“蒙著面,看不見臉,使一把比尋常更大上許多的弓,力氣很大,身形卻靈活。看身形,可能是外邦人士,但對帝都地形卻甚是熟悉。”
人高馬大的外邦人士,對帝都地形甚是熟悉……莫名的閃過一人,彼時黑市交易所裡那位,後來不了了之……
“對!跟泥鰍似的滑溜,看著人高馬壯的!”含煙補充道,“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敢在這大街上對咱們小姐意圖不軌,還傷了片羽,若是讓奴婢曉得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時歡沉著眼看片羽,抿著嘴沒說話。
陸宴庭直覺方才的一句話之後,時歡就有些不大對勁,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顯然是自己懷裡的丫頭,當下吩咐那位說話的黑衣人,道,“這件事還得請官府來查,這位小哥……煩請你跑一趟,報個官,再好好回一下方才打鬥時發現的蛛絲馬跡,一併告訴官府協助他們辦案,可好?”
黑衣人低頭應是,又對著時歡行了禮,才轉身離開。
陸宴庭看了看對方的背影,又看了看沉默著站在時歡身後的另一個人,手中武器並非長劍,而是匕首,一把……寒光畢現的匕首。
他心有疑竇,卻斂了悉數情緒,“容曦已經去請青冥大師了。歡歡,你莫要擔心,這丫頭不會有事的,我先送你們回府。”
時歡應好,含煙已經找了一輛馬車過來了,車伕畏畏縮縮地不敢拒絕,卻也不敢接這筆生意,是被含煙用還帶著血的長劍架著脖子過來的。
時歡心情很不好,見了這樣的車伕,愈發沒了耐心,直接讓丟了一錠銀子連馬帶車買下了之後讓車伕滾了。車伕幾乎是喜極而泣再三鞠躬,說盡了好話,然後……慌不擇路地跑了。
路上早就空了。
即便還有看熱鬧的百姓流連著不走,卻也都躲在暗處。
眾人扶著片羽上了馬車,由黑衣人駕著車回了府。全程含煙都在絮絮叨叨地和片羽說話,似乎擔心對方一睡不醒般,片羽箭在後背,只能趴著,閉著眼睛偶爾應一聲。
就這麼一路回到了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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