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如此落了面子,偏生還不好發作。長公主面色不愉,卻到底還是應道,“您請說。”時家人的護短,在帝都不是秘密,不僅護短,而且還不講道理。
“如今外頭那些個流言蜚語,時家也多有耳聞。本相的女兒既然陛下允諾了婚嫁自由,那麼只要她喜歡……我時家不會過多幹涉,但不干涉的前提是,她未曾在外面受了委屈。”
“長公主也知道,本相這腦子,簡單,直白,不太懂那些個彎彎繞,更不懂權衡利弊、審時度勢……若是我的姑娘在外頭受了委屈,那麼……哪怕玉石俱焚,總也要試一試的。”
當朝右相、太傅之子、權傾朝野的時顥時大人,大言不慚說自己腦子簡單、直白,饒是長公主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二,左相費盡了心思使盡了手段也沒能將這位拉下一星半點,這位悠哉哉地看似不甚在意的樣子,卻偏偏將屁股底下那張位置坐地穩如泰山,就這樣的本事……腦子簡單?
她呵呵訕笑,知道對方是在告訴自己,時歡的背後是整個時家。說到底,時家再如何囂張勢大,但到底只是顧氏皇族的臣子,便是陛下都忌憚一二,何況是她。於是,她嚥了這口氣,只含笑說道,“是。右相慢走,大小姐,日後再尋機會好好聚聚……”
時歡回禮,道好,笑容可掬的。
時相大人卻板著臉,明顯不樂意什麼“下回”,於他來說,顧辭要拱他家的白菜,本來就不待見得很,如今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愈發地一想起顧辭就鬧心鬧得慌,他沒好氣地喚道,“走了。”
時歡跟上,出了門,才笑著搖頭,“父親……這樣的小事,女兒自己就能解決,何必勞煩您走這一遭。她到底是皇室長公主……您總該給幾分面子才是。”
“面子?”時父不樂意了,“她倒是給你留面子了?”
時歡微微沉默,“她也只是心急……父親,您可知如今他在裡面的情況?”
右相搖頭,一路沉默著下了樓梯,穿過大堂,出了大門,站在熙熙攘攘地大街上,才低聲說道,“今日陛下罷朝,只說身子不爽利。卻並沒有任何一個御醫被傳喚……也不見任何一個大臣。至於顧辭,朝中猜測者眾多,但也只是猜測,誰也不敢斷言明白皇帝的心思。”
皇帝不見人,其實是好事。
說明皇帝彼時一怒之下將怎麼也不肯服軟的顧辭軟禁之後,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事兒……便還有時間讓人從中謀劃,爭取一個兩全的法子。
稍稍鬆了一口氣,正要上馬車的時候,卻看到街頭在一家早茶攤前曬著太陽的陸宴庭,微微一愣,便對自己父親說道,“您先回府吧,女兒想起要去買些胭脂水粉。”
女兒家的東西,鋪子裡也多是姑娘夫人家,自己跟著過去的確不合適。於是,右相點點頭,交代了早些回府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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