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地位、美人都有了之後,他尚且還不滿足,他還想要……尊嚴。
明明靠著皇室廕庇才有的這滔天的富貴,卻又極討厭承認自己的遊手好閒……為了表達他的不滿,他甚至從來不抱自己的兒子,給自己親生的嫡長子取名為辭……
明明最初做出選擇的是他自己,他卻又開始埋怨是皇室逼迫他做了這忘恩負義的小人,是自己這個長公主將他綁進了洞房。
皇室重名,自不會讓他出去胡說,於是退了一步,允他將養在外頭的女子接進了府裡,就是劉氏。一個妖嬈漂亮的女人,骨子裡都透著魅,沒多久,傅卓君出生了。
駙馬不得納妾,他納了;駙馬不得進煙花之地,他進了;駙馬需盡心服侍公主,他莫說服侍了,他連看自己這個髮妻一眼都覺得玷汙了他自己的眼睛。
他們早已形同陌路……他享了皇室尊榮,卻並不履行駙馬職責。
一步退了,步步退……彼時再多的情分也終於日漸消磨殆盡,她只覺得疲憊不堪……她提出和離,他卻不願,甚至放言說皇室欺人太甚,他要讓這天下間的人都來評評這理,“天下人悠悠之口”儼然就是他唯一奏效的武器,他緊緊抱著這武器不撒手。
吃相實在難看。
可彼時父皇母妃都已西去,如今在位的陛下最重名節臉面,和離一說被他駁回,只象徵性地送來無數金銀珠寶以示安慰。
後來,她便藉著親子病重需要靜養為由,搬離了傅家回到長公主府。
眼不見為淨。
原以為,他們兩人除了國宴一起亮個相之外,便要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成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冒著這樣的大雨來敲她長公主府的大門,著實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
“殿下……”嬤嬤看著長公主沉默著面無表情的樣子,低聲喚道,遲疑著,“殿下……可要去見一見?”
馬車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簾子遮了外面的那人的樣子,眼前卻還是他對著一個門房都略顯卑微的樣子。自己……彼時到底是為何看中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呢?
母妃說得對,這個男人窩囊極了。
偏生,窩囊便窩囊了,皇室真的不需要一個胸懷大志的駙馬,可……錯就錯在,享了一生榮華富貴,臨到頭便忘了這富貴來自何處了。
長公主搖頭,低聲說道,“不必了……咱們從後門走吧。等回頭,你交代門房一聲,這幾日……府上不見客。”說著,靠著馬車側壁,緩緩闔了眼。
心裡有些東西,似乎終於隨著那道和離的聖旨一起被輕輕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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