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沒說話,只搖了搖頭,表情在晨曦未起的光線裡,有種疏離又淡漠地深奧,可大師的這種疏離,大家並不會放在心上,大師嘛,得道高人,又是神醫,疏離一點才是正常的。
最初問問題地那人被同僚瞪了眼,什麼破問題……問了跟沒問似的。對方笑呵呵地上前兩步,“那……大師……這麼早過來……所為何事呀?”
青冥沒說話,身邊小童將他帶到守衛跟前,他才雙手合十,彎了彎腰,“勞煩大人為在下通傳一二,就說……青冥求見陛下,顧公子重傷昏迷……”
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清晰地傳進在場所有斂著呼吸的人耳中。
眾臣譁然!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將青冥圍了起來,彼時的旁敲側擊此刻變得直截了當,“大師所言何意?顧公子舊疾復發了?這……不是之前就說好了嘛,還去了一趟太和郡見了傅家老太太……”
“興許就是來回奔波導致的,畢竟,這病去如抽絲可不是說說的,何況那位爺纏綿病榻這麼些年,才好了一點,就上下折騰……聽說刑部最近可忙了……這一來二去的……”
“可不。前陣子瞧著顧公子那臉色,總覺得半點兒血色都沒有……若是夜間得見,可不滲人了去?”話音落,被人捅了捅胳膊肘,又悄悄指了指青冥——大師和那位爺關係可好了,這麼說可不就得罪了大師?沒見大師天還未亮匆匆進宮了?
對方瞬間安靜如雞。
“要本官說呀……這刑部的差事,對顧公子來說,還是重了些。平日裡坐在案几前喝喝茶說說話的還好,這幾個案子一來,他如何受得住……”鬚髮皆白的老者摸著自己保養的很好的鬍子,搖頭晃腦地指指點點,“要本官說呀……陛下偏愛長公主之子也是可以理解地,倒不如換到禮部去,那清閒……”
說話的老者,叫臻嘉,幹了大半輩子的刑部侍郎,半隻腳都快跨進棺材裡去了,眼看著熬地刑部尚書這兩年就要告老還鄉,眼看著熬地自己上位之期指日可待,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熬來了一個顧辭。
年少有為、功勳累累,又算是皇親國戚,怎麼盤算自己都比之不過,於是……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陰惻惻地說著風涼話。
眾人對他的心思哪裡不清楚,聞言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臻嘉並非世家出身,幹了大半輩子,為人好賭,積蓄沒幾個,前幾年老伴兒去了,他的賭性就一發不可收拾,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朝中也沒個交好地,即便有,也被他一再開口相借,給借疏遠了。
至此,他的這一番話,到底也只是招致了一些不屑一顧的反響,“呵。依臻大人的意思,就是說我禮部都是一些拿著俸祿喝茶看書不幹活的了唄?”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亦是皇帝直系親信。
這樣的矛盾,到底幫誰顯而易見都不用考慮的。一時間各種風言風語齊上,光線暗沉的宮門口,熱鬧地跟菜市場似的。
反倒是一開始被眾人圍著地青冥大師,一時間變得無人問津,話題也從顧公子為何突然又重傷垂危了,漸漸演變成了六部之中到底哪一部才是幹拿俸祿不幹實事的閒人部。
當然……刑部尚書自始至終沒有吭聲——他眼看著就要告老還鄉,還想著安安穩穩地結束這尚書生涯,不想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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