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從來沒想過要監視時歡,片羽既然到了她的身邊,他便從來沒有主動在片羽口中探聽她的一些去向舉動,片羽也從來不會同他說的。
可這丫頭……是什麼時候開始,與他生了嫌隙,開始避著他、避著他給的人了呢?
心裡頭亂七八糟的不是滋味,一邊為這樣的嫌隙鬱悶覺得這丫頭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兒,一邊又擔心她的身體,昨夜到底為何復發至今沒個說法……
以至於坐在這裡等的時候,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心裡的煩躁沒有絲毫的減弱,只想著等這丫頭回來,該如何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才好。
誰知,午膳已過,她沒有回來,片羽端了些吃食過來,他沒吃,原樣撤下去了。
顧辭愈發氣悶,又過了倆時辰,她還沒回來,一直到晚膳時分,片羽進來問他是不是要在這裡用晚膳的時候,才給暗沉沉的屋子裡點了燈。一下午的時間,片羽只道小姐想要休息,讓丫鬟們都退下了,顧辭就在屋子裡坐了整整一個下午,林淵拉著林江避難去了——公子的臉色,幾乎等同於隨時想要暴起殺人的樣子。
晚膳還是沒用,吃不下。屋子裡悶得很,他就坐院子裡去了。
心裡的火氣愈發地蹭蹭往上漲,根本壓不住,恨不得去瑞王府將人給拽回來,撬開這丫頭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裝地是什麼玩意兒……昨夜心疾復發,今早一個人就敢出去瞎溜達,一整日的不著家!
正在這個時候,院子外動靜起了,那丫頭和一個小廝說著話,言語溫和,氣息和緩,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顧辭一邊悄悄鬆了口氣,一邊卻愈發地氣憤。
誰知,那丫頭等到人走了,還遲遲站在院外不進來,甚至聽到自己的聲音轉身就走,顧辭再顧不得其他,一閃身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連武功都用上了。
時歡被顧辭拉進了院子。
院中石燈籠只點了兩隻,光線綽約又黯淡稀疏,打在顧辭臉上一圈斑駁的光影。他垂著眉眼,也不看自己,目光落在一旁抿著嘴角生悶氣的樣子,也不理人,手卻沒松,仍箍著自己的手腕。
無端就心虛。
整個人,從被箍著的手腕處,漸漸引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直直竄上頭皮,時歡整個人都感覺不對勁了,看天看地,看荷塘看燈籠,就是不看顧辭。
一副“我雖然知道我今天有些不大對,但下次我還敢”的表情。
顧辭嘆了口氣。
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一再打破你的底線,能輕易左右你的情緒,能只用一個眼神就讓你累積了一整天的悶氣瞬間潰不成軍的話,那麼……怕是也只有這個丫頭了。
他彆彆扭扭地將人拉到跟前,即便心裡有氣,卻也下意識地擔心自己力氣大了弄疼她、聲音大了嚇到她,低聲問道,“晚膳用了?”臉還拉著,語氣卻軟化了許多,有些懊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