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老爺子點點頭,喉嚨裡似有什麼堵得慌。
倆小丫頭分別的時候看著反倒輕鬆些,畢竟年輕,其實許多時候並不能真正明白別離的意義,對她們來說,人生還很長,幾個月、甚至是四年,都沒有關係,往後還有更長的餘生去重逢。
而他們這些人……
才明白,什麼叫餘生。餘生啊……那是見一面少一面的。山水之隔,路途遙遙,見一面便是數月的奔波,如此算來,餘生……還能見幾日?
陸老扶著車門的手垂下,低著頭想了想,到底是走了回來,走到自己女兒身前,伸手,輕輕攬過,又無聲鬆開,對著右相無言頷首。
一場無聲地託付。
如此,陸老才終於轉身上了馬車,“出發。”
世人總喜歡說陸家是靠著嫁到時家的女兒,才有瞭如今覆蓋了大半個大成的生意網。殊不知,陸家從來不需要靠女兒來開拓疆土,他們陸家的“長公主”,若能承歡膝下,該有多好?
偏偏這丫頭,看上了這小子,哪怕背井離鄉也要嫁過來。出嫁那日,老婆子哭得肝腸寸斷……富可敵國又如何,抵不過深深迴廊對影成雙,偌大家宅金碧輝煌卻也空蕩寂寥。
來時聲勢浩蕩,回去卻輕車簡行只有兩輛馬車,一輛坐著爺孫倆,一輛坐著幾個僕人。陸宴庭騎著高頭大馬在前引路一路送到城門口便停了,彼時沿途護衛仍護在馬車兩側。
而彼時裝禮物的馬車,卻通通留在了時家。
人走了,熱鬧便漸漸散去了。徒留一些懷著離別愁緒的人,站在時家門口。一時間,連門口的紅燈籠看起來都有些蕭條和寂寥,在風中幽幽地晃。
時夫人低著頭還在擦眼睛,一張帕子估計也沒有哪裡是乾的了。
右相拍拍自個兒夫人,攬著人往裡走,時歡去攙太傅,唯有時若楠,看起來有些大條,卻也比平日裡正經一些,看起來頗有些……高深莫測喜怒不現的樣子。
跨進大門之際,他突然後知後覺地嘆了口氣。
陸宴庭一路將陸老送出了城,又叮囑了護衛幾句,才騎著馬慢悠悠地進城。他原是打算這幾日住在客棧裡的,畢竟父親都離開了,自己再住在右相府,實在有些於禮不合,彼時客棧都訂好了,偏偏太傅不願。
直接讓時若楠去客棧裡將包裹行李扛回了時家,陸宴庭就算想要反對,也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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