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很深,言語溫緩,拖著調兒,像誘哄,像撒嬌,低聲呢喃,“你給……提個名唄。”
胸膛裡的跳動,前所未有的劇烈。
顧辭這人,一改往日潤物細無聲的風格,站在身後壓迫感極強,獨屬於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緊緊籠罩在其中。
“好……”聲音宛若囁嚅,熟悉的藥香味令她有些心悸,也有些無力。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近乎於親密的姿勢,令她羞赧地無地自容,只能支著桌沿強裝鎮定,“寫、寫什麼……”
身後似有竊竊私語,她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像是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還未定……時大小姐文采斐然,給想一個唄。”聲音含著笑,宛若上好古琴的低鳴,敲打在耳膜上。
時歡沉吟片刻,執筆,落下三字。
顧辭渾身一顫,僵楞當場。
他自小就知道,父親不喜歡他,不然也不會為他取名為,辭。彼時年幼,便已經有了喜惡,最最不喜的便是自己的名字,連帶著不喜所有的“辭”。
每一次聽長輩慈愛地稱呼他為“阿辭”,他都覺得是一次提醒——提醒自己的父親將他棄若敝履。
即便後來年長,不再以一個字斷喜惡,但說到底,也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個字。
直到這一回……
這姑娘平日裡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此刻躍然紙上的三個大字卻是凌厲又鋒銳,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和囂張,倒是和這丫頭平日裡的性子反差極大。
“辭塵居”。
他太久沒說話,又站在身後看不到表情,時歡一時間也不知道顧辭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就是覺得你的名字很好聽,所以……”
幼年時至今未曾痊癒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結痂,醜陋的疤痕脫落,直至痊癒到什麼痕跡都看不到。
旁人的千言萬語,都抵不過她的一句“好聽”。
“歡歡……”他附耳低笑,半點沒有掩飾自己心意的意思,“我很喜歡。”
身後嬉笑聲起,聽起來格外不著調,謝絳終於忍不住在背後暗搓搓地看戲了,三兩步上前,探頭一看,也是驚歎於那氣勢磅礴的三個大字,嘖嘖稱奇了一番,又取笑顧辭,“時大小姐寫的字,你敢不喜歡?”
本意是取笑顧辭,誰知顧公子神色淡定,一邊將眼前墨跡乾涸的三個字捲起來遞給林淵,一邊點點頭含笑應道,“歡歡墨寶,多少人求都求不來……我心甚悅……”
意有所指,明顯並不是單單指眼前的字畫,謝絳拖著調兒,“咿~”
時大小姐,瞬間紅透了臉。
正嬉戲玩笑間,顧殿下到了。
顧殿下送的禮,很符合他尊貴的身份,看起來足足有一人高,用紅色緞布遮地嚴嚴實實的,由十六個孔武有力的侍衛抬著進來的,鑑於方才謝小公子送的禮物,談均瑤此刻對此一點都沒有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