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正在和一位夫人說話,聞言回頭,不甚在意,“謝什麼?”方才的疾言厲色盡數散去,她仍是那個帶著些漠然對什麼都不甚在意的姑娘。那一身風骨,是紅色華服都掩蓋不了的清冷。
談均瑤搖搖頭,“沒什麼。就想說一聲。”謝謝二字太過輕淺,但除了謝謝,所有語言都顯得過於蒼白無力,是以,她終究是隻說了這兩個字。
她這一生,所有的溫暖都來自於這個姑娘,這個以為自己是無家可歸的孤女於是將她帶回時家的姑娘。
時歡回頭輕輕推了推她的腦袋,笑笑沒說話,回頭同顧辭打招呼,“師兄……方才,麻煩你了。前頭都聽說這邊的事情了?”
她有些苦惱,祖父這人最重規矩,這件事定要惹他不快,彼時又要被唸叨好久。
顧辭自然知道她在苦惱什麼,低笑搖頭,“無妨。陸老爺子不知道的。管家偷偷告訴了太傅,我在邊上聽見的,便自告奮勇擔了這差事。陸老爺子今日高興,和謝老兩個人抱著酒罈子都快喝高了,就算是謝絳把房頂掀了,也是不知道的。”
“如此,甚好……甚好。”時歡心下稍定,吐了吐舌頭,“母親請了戲班子,應該快要到了,師兄愛聽嗎?若是喜歡,不若就留在此處吧,也省地回去被他們灌酒。”
顧辭似乎喝了酒,但酒味不重,想來是喝地不多。時歡擔心舅舅和上次一樣灌顧辭,便開口提議。
顧辭悄悄指了指那群夫人,低聲問道,“合適嗎?我就是個外男……”
聲音很低,因著俯身湊近了,落在耳畔呼吸溫熱,時歡稍稍縮了縮脖子。
“無妨。今日是本小姐的認親宴,本小姐說了算。”談均瑤看得明白,只作不知,“不若,讓嬤嬤偷偷去前頭把謝絳叫來,無獨有偶,就沒關係了啊,何況,謝絳是婦女之友,和這些個夫人可熟絡了。”
這倒是真的。
謝家沒有女兒,謝夫人又熱情好客,喜歡在家設宴邀請夫人小姐們,有時候缺人手招待的時候,就會叫上謝絳。
是以,這些個夫人和謝絳,是真的熟絡。
“如此。也好。”顧辭狡黠一笑,“正好我也實在看著喝酒頭疼,還不如聽聽戲班子唱戲呢。如此,麻煩含煙姑娘去一趟前廳,將謝絳悄悄帶出來了。”
含煙樂呵呵地去了。
正說話間,卻見花園外一行人被嬤嬤帶著一道走來,穿著統一的著裝,行走間規規矩矩目不斜視,半點交頭接耳也無,一看就是母親選定的戲班子。
“聽說近日剛來帝都的戲班子,在夫人圈子裡很受歡迎。母親也是遞了名帖親自去請的。”時歡指著走來的人,“師兄倒是……”可以大飽眼福了。
話沒說完,看著那邊的眸色微微一沉。
跟在嬤嬤身邊的那女子,一襲淺紫色長裙,行走間飄逸絕塵,優雅雍容,莫名有些熟悉感。
待地近了一些,才見眉眼細膩,帶著些江南婉約,看著有些年紀了,風韻卻極好,恰到好處的笑容,多一分嫌過,少一分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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