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正在一邊登記造冊,一邊指揮著小廝將一些布匹衣裳還有珠寶玉石往小庫房裡擺,至於古籍之類的,自然是要擱進藏書樓裡,這個得自家小姐親自去擺。
小廝們一箱子一箱子抬,陸宴庭突然喚住,“等等。”
說著,幾步上前,將一隻箱子攔下了,從裡頭取出一方硯臺,轉身雙手遞給正在同自個兒爹說話的太傅,表情沒什麼變化,語氣卻尊重了許多,“太傅,這塊聽說是前朝名硯,無意間得了,小侄也不大懂。您若喜歡,拿去把玩一二。”
太傅臉色瞬間一變。
不用過手,他就知道那的的確確是前朝名硯,龍吟。
端硯為群硯之首,秀面多姿,呵氣研墨,發墨不損筆毫。摸之寂寞無纖響,按之如小兒肌膚,溫軟嫩而不滑。自打前朝問世以來,頗受文人學士的青睞。而龍吟……不僅是名硯,還是前朝帝王硯。
硯臺一側,雕以山峰層巒疊嶂,而山頭盤踞龍首栩栩如生,謂之,龍吟。
這孩子說地簡單,無意間得到……可這帝王硯臺又不是路邊小石子,走著走著就踹到了,那是……帝王硯啊!即便是富可敵國的陸家,定也是破費了一番心思才得到這一方硯臺。
饒是太傅,都不敢接,這太貴重。
陸老爺子卻是個急性子,伸手接過,直接塞進了林叔手中,林叔一個不慎,來不及推,抱著這一方看起來就很名貴的硯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左右為難,“老爺……”
“拿著拿著!”陸老瞪了眼林叔,“不就一件死物,那麼緊張作甚?這些年呀,那丫頭在你府上,養尊處優的,我瞧著比在我自個兒家裡還要豐腴一些,如今,就權當謝禮了。”
太傅不開心了,“這話就見外了。她是我兒媳,我時家的當家女主人,怎麼滴,她在自家過得舒心些,還要你特意巴巴來謝我?”
“老頭子我倒是不想見外啊,你非要跟我見外,一方破硯臺還不肯收!”
破硯臺……天下文人恨不得供起來的東西,到了他嘴裡,就是一方破硯臺……
太傅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最後看向陸宴庭,“如此……我就託大收了。這禮,太重了些,往後可不能如此了。”
舅舅沒應,只推脫道,“真的沒費什麼心思,也不貴重的,您喜歡就好。”
喜歡……怎能不喜歡。若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的話,那便是傾家蕩產也是要去爭一爭的東西啊!
“老師、陸老。”身後顧辭走來,“午膳已經準備妥當,還請幾位移步前廳,先行用膳吧。”
“嗯?”陸老爺子似乎到這一刻才發現顧辭的存在似的,“你……你是彼時顧家那小子?”上一回來,還是幾年前,太傅身邊也跟著一個少年,一張臉是令人過目不忘地出色,後來聽說病地很厲害……
顧辭正要應,便聽陸老爺子不可思議地脫口而出,“你咋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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