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時歡還是跟著顧辭走了。她似乎永遠學不會如何拒絕顧辭,像是本能的,不願看到他蹙眉、不開心。於是,所有的底線,為了他一退再退。
從人群之後,在所有都在看新娘子的時候,悄悄退了開去。
身旁男子,身形比自己高許多,一個頭還有餘。而夢中少年卻似乎更年少一些,面容也似乎更青春一些。但確確實實是同一張面容。
“師兄。”她喚,偏頭去看他,“每次見師兄,似乎都是黑衣。師兄可穿過白衣?”
日光明豔,籠罩他的頭頂,他低頭看來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半晌,他才低聲說道,“不曾。為何如此問?”
時歡眯著眼看他,半晌,低頭,笑了笑,“沒什麼……就是覺得師兄總穿黑衣,便想著穿白衣應該也是很好看的……就,想看看。”
顧辭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斂著眉眼,看不到眼底滔天的巨浪,“好。改日穿。”
前世,她也這般看著自己說,“師兄穿白衣,甚是好看。”於是,他自此只著白衣。世人便道翩翩佳公子,端方如玉,白衣似仙。
卻不知,那一件被她鮮血染紅的白衣成了他往後餘生裡深入靈魂的烙印。至此,他再也穿不得白衣。
萬般因果,前世今生,皆由她起。亦,只有她故。
“師兄……”她低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對那些早已深埋在時光盡頭的過往半分不知,斟酌了許久,到底是沒有開口問顧辭那個夢境的事情,只喃喃問他,“師兄……可知如何恢復記憶的法子?”
始終和時歡並肩而走的男人腳步一頓,又若無其事地跟上,“御醫院倒是有位御醫對此有些研究,那年你失足落水,醒來失去了那一年的記憶……彼時那老御醫來給我把脈,我便打聽了一下……”
他主動提起她失憶的這件事,“老御醫倒是說過,可以誘導你陷入半入睡狀態,然後靠外人引導,會有些許作用……可他到底是醫術不精,至此不敢嘗試,僅限於從一些偏門書籍上看到的理論而已。何況,老御醫最後也說,此法兇險,稍有不慎,或將毀人識。”
“歡歡是想回憶起那一年的事情?”他並不避諱,沒有半點兒諱莫如深的樣子,大大方方地同你說起此事,倒顯得時歡自己有些藏著掖著。
時歡點點頭,還是低著頭看著路邊小石子,偶爾抬腳踢一腳,走兩步,再踢一腳,“有些介意……”
那一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和顧辭有關的事情。
那一年,她醒來,起初只覺得疲乏,像是睡了太久之後的無力感。後來,才漸漸發覺自己忘卻了一些前塵往事,旁人所說的許多事情,自己竟是半分回憶不起來。
祖父不敢驚動御醫,於是悄悄去請了青冥大師,大師得出的結論是失去了一年的記憶……後來她便嚐嚐問含煙,可從含煙口中得知,這一年自己並未離開帝都,只是偶爾入宮小住,一邊探望姑姑,一邊學習宮廷禮儀。
日子過得普通又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