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開始胡攪蠻纏,“你這丫頭怎麼回事?我念你尋親不易,招呼你進來喝口水,感情你這是糊弄大娘我呢?你是誰家的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跑到別人家裡來胡說八道,什麼彩梅,什麼女兒,大娘我沒有什麼女兒!”
時歡斂著眉眼,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換了個口吻,學著方才門口那幾位的口氣,“平日裡就得意,一直說自己女兒在宮裡頭如何如何得寵……呵,要我說呀,還不是個伺候人的玩意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女兒進宮去做妃子的呢……”
說完,抬頭,咧嘴一笑,不諳世事的樣子,“瞧,大娘,我剛剛就說,她們呀,嘴碎。想來,若是我此刻出去問問,也能問個一清二楚……只是,從你嘴裡聽到,和本小姐去別人嘴裡問到,那結果……可不大一樣。”
彩梅娘豁然抬頭,“你是誰?!”此刻才猛地想起數日前那死丫頭回來吩咐自己別亂跑的時候,那神色,慌亂又緊張。那死丫頭……在宮裡犯事兒了?
少女眼底嬌氣一散而盡,咬字清晰緩緩道來,“時家女,時歡。”
時家。饒是在如何孤陋寡聞,帝都中人也沒有不知“時家”的,自然也沒有人膽敢在帝都冒充時家的姑娘。是以,她說自己是,便一定是。
院中,暮色沉沉,晚霞漸漸隱去。
不知道哪裡飄來的飯香,勾地人嘴饞。彩梅娘已經好幾天沒有正正經經吃過一頓飯了,銀子寬裕的時候就去酒樓裡胡吃海喝,輸了銀子就乾糧就著冷水對付一頓。前幾日那死丫頭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包的乾糧,就為了讓自己在家不出門去……
彼時她雖應了,卻並未當回事。應為那死丫頭老覺得自己這個娘丟了她的臉,每次來都讓少出門,沒事別出門……挺久了,也就懶得理會了,雖應了,但該出還是出,這不,留下的銀子,當天就輸光了。
還欠了一屁股債。
若非如此,她何至於對一個小丫頭腰間的玉佩起心思?
彩梅娘癱坐在椅子上,自打時歡自報家門之後,她就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著,半晌才問,“那丫頭……犯事兒了?”
“嗯。”時歡點頭,“謀害皇嗣、構陷妃嬪,被打了幾十板子,丟進了大內監牢裡。如今……生死未卜。”
語速輕緩,像是說今晚霞光很美。
彩梅娘卻在輕緩的語速裡,只覺天地塌陷,整個人一鬆,從凳子上滑了下去。她怔怔看著即便身處這樣昏暗髒亂的環境裡,依舊看起來貴不可言的姑娘,輕聲問道,“她……會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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