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擔心地吃不下睡不著的時候,顧辭一反常態,開始大補。因著做飯的是顧言晟的婢女,是以殿下是第一個發現了這一蹊蹺之處的人,很快,殿下就更確切的發現,顧辭與其說是大補,不如說是在……補血。
顧言晟起了疑心,於是在婢女將飯菜送過去的時候顧言晟悄悄去瞧了,平日裡顧公子多少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看他用膳絕對是一件格外賞心悅目的事情。可如今,他就像是一個只知道進食的木偶,明明吃不下的樣子,卻木著一張表情吃得麻木又飛快。
擱下碗筷的時候,頗有一種打了一場敗仗的頹廢和疲憊感。
顧言晟沒看懂,只隱約覺得這件事和時歡有關。他沒吱聲,看著顧辭硬塞了好幾日的補血膳食,一直到……
一直到林淵將青冥帶到了棲霞鎮。
雙目失明的青冥大師,一身粗布麻衣,長及腳踝的墨髮用一根同色系的帶子鬆鬆挽著,閉著眼端著手,即便是在這樣陌生的客棧裡,也從不需要人的攙扶,只需要對方在前面一步引路,他便行走如常。
一同來的,還有一個人。
帝都唯一一個和時歡走得很近的姑娘,談家,談均瑤。
青冥走得慢,林淵帶著青冥自然也走不快,但談家姑娘自來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幾乎是人剛下馬車就朝著裡頭奔去,抓著一個小二就問,“時歡呢?”
小二不知對方問什麼,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卻見這姑娘已經丟下他繼續往裡走了,順手又逮過一個小二,還是一樣的問題……那小二恍惚間朝裡頭指了指——大過年的,客棧裡也就住著那幾位了,聽說其中一位小姐身體抱恙,才留了這幾日。
談均瑤一把推開小二,揚聲朝裡走去,“時歡!”
沒有人回應她。
時歡睡著。
太傅坐在院子裡,看著外頭風風火火進來的姑娘,依稀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個頭拔高了些,看起來多了幾分英姿颯爽,再一想到屋子裡躺著奄奄一息的自家姑娘,當下心都抽著疼,對著談均瑤打了聲招呼,“瑤丫頭……你怎麼來啦?”
“太傅……”縱然再如何雷厲風行的性子,但對著德高望重的太傅,談均瑤還是收斂了很多,對著他行了禮,“多年不見,你可好?”
“很好……很好……”太傅點點頭,“難為你了,還趕了這一趟。”
“彼時陪祖母在後山進香,見到林淵侍衛多嘴問了一句。林侍衛許是知道我同歡歡交好,才盡數告知。”她嘆了口氣,即便心急如焚,卻到底還是細心地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說完,卻是頓了頓,才問道,“她……可還好?”
其實這麼一會兒,隱約已經知道答案。
若是她好,怎會至今未曾露面?若是她好,怎就連帝都都不敢回去寧可耗費多日光景在這等著青冥前來……若是她好,怎麼需要出動青冥大師……
談均瑤低著頭,腳尖輕輕捻了捻地面,“太傅,我……我能去看看她麼?青冥大師就在外頭,一會兒就進來了,我想……我想先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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