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言晟也知道顧辭遊說的成分更多一些,主要是為了將自己拉進他的陣營裡。但不得不說,很有幾分道理。雖然自己的確是想要做個閒散王爺,也自覺即便只是個閒散王爺,也定能保時家無恙……可,時歡呢?
那個清冷的、驕傲的小姑娘呢?
真的要和母親一般,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看著日升月落,垂垂老矣麼?時家這麼精心呵護捧在心尖上的姑娘,就為了讓她去一個牢籠裡,日漸消耗麼?
那倒不如……用整個時家和傅家,賭一場百年的長盛不衰!
……
顧辭出了院子,途徑大堂時,問小二要了一壺熱茶。小二見客人很是矜貴的樣子,還問了對方對茶水的要求,誰知客人半點不介意,只說剛煮好的就行。
小二摸不著頭腦,依言取了一壺茶水給了。時歡目光落在顧辭提著的茶壺上,看了一眼,沒說話,跟上了,心中卻已有猜測。
果然,上了馬車,顧辭先倒了杯熱茶,小丫頭在院子裡還抱著暖手爐,出門卻從來不帶,也不知道是誰教的規矩,這般不知道愛惜自己。
他把茶水推過去,推倒她面前,卻並未像之前那般遞到她手中。只道,“這邊茶水一般,就先用來暖暖手。若要喝茶的話,街上找個好一些的茶館坐坐歇息歇息,左右時辰還早,不急這一時半刻。”
還是如常,格外自然地關切,像是深入骨髓的習慣。可要說如常,卻到底是不同的,親近,卻帶著適度的距離感,就連眼神都比之前淡了很多,再不曾含著笑意黏糊在對方身上。
時歡知道,顧辭終究是介意那日自己的迴避。
她知道顧辭這麼做是對的,自己身份終究還是未來的太子妃,和自己太過親密對時家、對傅家都不好,可……看著對方帶著幾分疏離的溫和,她又覺得有些難過。
如此,才後知後覺地有些明白,顧辭於自己……早就是不同的了。這樣的不同,令她有些恐慌。
可……顧辭想要的答案,她到底是給不出的。
於是,時歡也是沉默。馬車裡,從未有過的沉悶與尷尬,卻又默契地誰都不曾開口打破。那氣氛連片羽坐在外頭都感受得到,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化解這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
太傅有心製造的機會,到底還是這般無濟於事地被浪費了。
到了街上,時歡找了一處賣紅紙的鋪子,買了幾張寫對聯的紙。太傅回帝都,行李中筆墨自是最不缺的,於是,下了馬車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又回去了。顧辭全程都跟在落後一步的距離,像是大家小姐身邊貼身守護的侍衛。
上了馬車,還是一杯暖手的茶水。時歡捧著,又是無言的一路。
一路回到客棧,面都還未和好。太傅斜眼瞅著這倆明顯比出去前更生疏的兩人,恨不得一人一棍子敲醒算完。自己好心好意製造的獨處機會,就這麼被嚯嚯了。
氣不打一處一出來,哪還有寫什麼對聯的心思,太傅扯著嗓子喊,“謝絳呢!謝絳!拿酒來!餃子還未好,咱先喝酒!”
不遠處的麵粉堆裡,傳來謝小公子含糊不清的聲音,“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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