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善果在端木天背出《端木家訓》後,不禁長嘆口氣,也懶得與杜氏族人打招呼,自顧自的起身離席,返回長安城去了。
對於杜曲端木氏乃是子貢後人一說,連他都再無異議。
以唐時的文化傳播方式,能夠一口氣從夾帶裡掏出《三字經》、《弟子規》以及《端木家訓》這樣文章的,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庶族寒門。
尤其是《端木家訓》,即便鄭善果不想承認,卻也必須認可其內容博大精深,集儒家做人處世方法之大成,可謂治家之典範。
這般家訓,非世家大族,根本不可能擁有。
若非立場不同,鄭善果說不得也會與李綱那般,朝端木天躬身揖禮,以示對其祖先的尊崇。
事已至此,他繼續留在此地也就沒任何意義了。
一旦眾人都認定端木家乃是子貢後人,那麼萬年縣對端木父子作出的判罰,也沒任何威脅可言。
繳納些許銅錢用以贖刑,對於端木家而言,不痛不癢。
更何況,若端木家是士族,萬年縣作出的判罰,都有待商榷。
畢竟萬年縣判處端木父子徒刑一年,流兩千裡的依據,是唐律中的詈罪。
詈,便是罵人的意思。
後世罵人,最嚴重可能會觸犯侮辱罪,涉及刑法。而在大唐,罵人則有可能丟了性命。
唐律中有規定,“諸詈祖父母、父母者,絞;毆者,斬”,“詈伯叔父母者,徒一年。若詈師主,亦徒一年”。
除此之外,當面罵官也是重罪。
萬年縣縣令,便是以端木父子當面辱罵國丈為名,判處其詈者罪名。
但若端木父子身為士族,那這一條詈罪,便無從談起,唐律對此也沒有規定。
所以,鄭善果的後續謀劃,都成了水中花鏡中月,他自然不願再多待下去。
鄭善果的離去,並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所有在場賓客,如今都在興奮議論著端木天丟擲的《端木家訓》。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妙哉!文序先生治家修身,著實令人敬佩。”
“吾更敬佩文序先生所言,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此乃正道也!”
更有人大聲讚道:“杜曲端木氏,皆君子也!能恪守祖訓,數百年而不出仕,實乃我等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