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漢城,昌德宮。
在朝鮮成宗時代,這裡是成宗兄長月山大君的住所,在丙子虜亂之後,皇太極派遣正黃旗梅勒章京,額駙揚古利駐紮漢城,後來為壓制朝鮮反抗勢力,又把扎魯特部遷入朝鮮,內奇的扎魯特左翼兵馬駐紮在平安道,保證清國與朝鮮的交通,而揚古利則進駐漢城,彈壓朝鮮官員,事實上成為了朝鮮的太上皇。
揚古利本就是囂張跋扈的主兒,進了漢城之後,大興滿城,因為朝鮮王的王宮景福宮位於漢城以北,稱之為北闕,揚古利覬覦不得,也就把漢城最繁華的東部區域劃分了出來,並將昌德宮佔據,推平周圍建築,建立了一個小號的滿城,揚古利麾下千餘正黃旗兵馬中,大部分軍官和白甲駐紮其中。
昨日剛剛下了一場雪,昌德宮的朝鮮阿哈正在掃雪,但是無論是阿哈還是經過宮門前的朝鮮人,皆不敢靠近宮門前的槐樹,那裡綁著一個襖短裙長的妙齡女子,寒冷的天氣裡,女子凍的瑟瑟發抖,嘴唇烏青。
“呼哈!”
揚古利赤著上身從殿內走出,看到滿地大雪,哈哈一笑,捧起雪花在身上揉搓起來,直到滿身通紅才止,他披上一件熊皮披風,走到槐樹下,挑起那女子的下巴,說道:“你還不去屈服嗎?”
“犬羊夷狄,番胡野人,我就是死,也不會屈服於你。”那女子睜開眼睛,看到揚古利,沙啞嘶叫著。
揚古利哈哈一笑:“你會屈服的,來人,給我的百靈鳥穿上一件厚衣服,莫讓她凍壞了,這是我見過最美麗最高傲的朝鮮女人,我一定讓她主動服飾我。”
“你這殺人如麻的屠夫,殺了我的兄長、夫婿和姐妹,便是化做厲鬼,也要朝你索命。”女子高聲叫道。
揚古利摩擦著女人嬌嫩的臉蛋,笑道:“這隻怪你的父親,那個蠢貨竟然敢劫奪朝鮮對大清的貢品,你放心,你們的朝鮮王已經派人抓他去了,嘖嘖,只要你主動一點,做我的女人,我可以讓朝鮮王放你父親一條性命,如何?”
“吾與吾父,寧死不侍韃虜。”女子說道。
揚古利臉色一寒:“再凍餓你兩日,看你還嘴硬。”
這女人名叫金良仁,是朝鮮全羅道全州府尹金育大的嫡女,金育大作為洛黨敵對黨原黨中人,率先響應李淏復國反正的起兵號令,於崇禎十二年末起兵,割據一方,揚古利與朝鮮王原本商議等開春天暖之後進軍,但是金育大忽然搶奪了來自濟州島的貢品,這是朝鮮王絕對不能接受的。
其他還好說,朝鮮的戰馬只有濟州出產,若是有失,再難湊齊,對於剛剛成為朝鮮王的李溰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因此在年前,李溰派遣五軍營督提調李繼隆出兵征討,加上揚古利手下的額真德安將軍的二百兵馬,共有一萬三千餘,金育大雖然率軍向南退卻,但一家卻被李繼隆抓到,送到了漢城,除了美貌的金良仁,其餘盡數被斬殺,金育大的姻親,金良仁未婚夫一家也被族誅。
揚古利正想著怎麼才能讓金良仁屈服的時候,朝鮮領議政金自點走了過來,見到揚古利,急迫的說道:“梅勒章京大人,出大事了,叛軍向京城而來了。”
“你個膽怯的蠢貨,如何這般慌張,李繼隆和德安把金育大的叛軍打敗了近半月,怎麼會打到漢城來?”揚古利抓過鞭子就要抽打。
金自點連忙跪在地上,他知道,揚古利若是發起狠來,別說他,連朝鮮王都會捱打,已故的李倧便是最好的例子,若非揚古利屢次毆打辱罵,還淫辱其後宮嬪妾,李倧或許不會這麼早就離世了。
“主子,不是金育大的叛軍,是海上來的叛軍,京畿道的水師已經在今早被打敗了,死傷慘重,叛軍打出了鳳林大君李淏的旗號,已經登陸,還有戰船逆流而上,直奔漢城,想來很快就要到了。”金自點抱住揚古利的腿,大聲說道。
揚古利頹然坐在地上,忽然一鞭子抽打在金自點的臉上,罵道:“你個蠢貨,該死的狗,你中了李淏的調虎離山計了。”
漢城守軍有三萬餘,京畿道加起來能有五萬,但可戰精兵都被李繼隆帶去南下平叛去了,如今就剩下了兩萬飯桶,還有自己麾下這一千正黃旗。
揚古利立刻招來白甲兵:“快去,把城外的人都召集到滿城,立刻向扎魯特的內奇求援,向朝廷求援,金自點,把五軍營、內三廳的將官親屬控制到城中來,親屬不在城中的,一律解除兵權。”
“額海,你帶著精兵,四散偵查,我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來路的叛軍!”揚古利招來自己親信,吩咐道,雖然現在什麼都不清楚,但是能打敗京畿道水師,而且敢進軍漢城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主子,會不會是叛賊李淏和那些原黨的疑兵之計,奴才雖然沒有完全控制各道的兵馬節度使,但其動向還是清楚的,除了濟州島上的人,沒有大規模調動啊。”金自點小心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是明國軍隊?”揚古利問。
金自點道:“奴才以為肯定和明國有關係,只是還不確定.......。”
揚古利抬起手,說:“不,就這麼向朝廷報告,只有這樣,援軍才能來的快一些。”
“犬羊夷狄,叛逆鼠輩,待王師趕到,定要將你們一個個都殺了!”金良仁的喊聲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