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綸本就在箭樓上,見來人一身將袍,英姿勃發,雖然年輕,其官職也定然高於自己,又是曹文詔麾下,於是走到門前,小心的問道:“卑職便是綏德衛千戶孫伯綸,不知道將軍......。”
一句話還未說完,那將軍翻身下馬,直接熱絡的抱住孫伯綸,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粗豪的說道:“哈哈,果然是個英武的漢子,不愧是能斬殺楊老柴和蠍子塊的人物。”
被這人如此熊抱,孫伯綸一時難以承受,又不敢動,那將軍鬆開後,說道:“俺是延綏遊擊曹變蛟,早就聽說了你的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一件幸事。”
“卑職不敢得將軍如此讚譽。”孫伯綸心知尊卑有別,趕忙抱拳。
曹變蛟卻是臉色一變,黑著臉說:“你這漢子也忒不爽利,婆婆媽媽,怎生和那些大頭巾似的,來來來,先吃幾杯酒,再敘話。”
見曹變蛟如此爽快豪情,不像是裝的,孫伯綸趕忙讓進寨中,一路走過村落,但見士卒與村民相安無事,雖然住在民宅,卻並未擾民,曹變蛟更是歡喜,說:“孫千戶麾下軍紀嚴明,難得見如此剽悍軍卒,又遵規守矩,若不是裝備差些,俺還以為是總督大人的標營呢。”
“將軍謬讚了,若說勇悍,卑職還是覺得關寧鐵騎勇冠三軍。”孫伯綸心中歡喜,也悄悄的拍了馬屁。
曹變蛟不以為意,進了屋便喝起酒來,毫無遊擊的官威,與孫伯綸談話頗為親熱,酒過三巡,孫伯綸才明白曹變蛟為何對自己如此親熱。
他之所以官拜遊擊,除了勇武過人,更多是叔父曹文詔的提攜,而與大明諸多將官將門虎子的出身不同,曹文詔原本只是遼東軍中一把總,毫無根基,因為才能武略被諸多大人賞識,才有了今天,曹變蛟追隨叔父,走到現在,見到家世普通卻立下大功的孫伯綸,惺惺相惜,才親熱起來。
“洪大人到了老君殿,叔父已經去軍議了,怕是不久就要提兵西去,這下可天飛是跑不掉了,可惜你受傷不輕,這場仗打不上了,否則咱們兄弟一起上陣,擒殺可天飛也不過是等閒之事。”曹變蛟喝了酒,隨意的說著。
孫伯綸心知曹變蛟所言不差,雖然安定之戰自己是參與不得,但這塊蛋糕孫伯綸卻是準備要切一塊的。
此番入邊,明面上為神一之事,但孫伯綸所思所想都是為了在大明站穩腳跟,打下一番基業,如今綏德衛左千戶所已經在彀中,但卻是一塊荒蕪之地,自成為千戶起,他已經在考慮如何以千戶所為基礎屯田練兵了。
想要做到這一切,需要人,需要錢,需要糧食,這些東西都要在流賊身上籌謀了。
兩人交談到深夜,酒水喝光才分開,曹變蛟贈孫伯綸一把雁翎刀,孫伯綸則贈送一把達爾扈特出產的精良角弓。
大隊人馬只在老君殿休整不過兩日,由三邊總督領兵西進,這支足有兩萬人的軍隊軍容甚狀,洪承疇的標營,曹文詔的關寧鐵騎以及賀人龍率領的延綏鎮精銳,可以說,陝西過半的精銳都在其中了。
孫伯綸卻因傷被留下來,看押上一次戰鬥中俘獲的流民,至於那些流賊,在賀人龍到後,就被他迫不及待的吞併進了營中。
在旁人看來,看押這些身無分文的流民是個苦差事,孫伯綸卻樂在其中,他的千戶所正需要丁壯,當然孫伯綸並不是什麼人都要,以他的目前掌握的錢糧也吃不下這麼多人。
大軍走後第二日,所有的流民都被趕往老君殿堡的穀場,一時間穀場上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人。
“千戶大人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穀場,所有流民都跪在地上,這不僅是面對權貴的本能,更多的是恐懼,這些流民早就在懷寧河南岸見識了孫伯綸的厲害。
孫伯綸在親兵簇擁下進了穀場,見跪了一地的人,孫伯綸淡淡的說:“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