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漆黑的樹林裡小心地走著。自由的空氣清新而寒冷。
“肖恩,咱們到底是去哪兒?”直到阿卡姆精神疾病療養中心已是身後的一點點燈光,月光才問道。
走在前面的肖恩停住了。在行走的路上,肖恩發現了一個規律——遠方那點燭光,只有在月亮被雲遮蔽的時候才會顯現。
這絕對有很深的意味。
肖恩回頭比了個“噓”的手勢。他抬頭透過枝丫樹葉去看月亮,直到月亮滾入雲中,他才開口說話:“我看到了一點光芒,它在召喚我!”
月光輕輕吐出一口氣。他記得自己和肖恩是病友,所以,他對肖恩剛剛那句話莫名地泛起了擔憂的情緒——他之前還以為肖恩回憶起了什麼,原來只是看到了一點光!
逃出療養中心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被抓回去的話,他們將被關入禁閉區,還要穿上束縛衣!那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不僅如此,他們將由於逃跑行為而被定性為症狀嚴重的病人,按時出院也化為了泡影。
而他真的很想有朝一日能離開阿卡姆。
所以對他來說,僅憑自己病友說“遠處有光芒召喚”就跟他走,實在是不太明智。畢竟,在身後的瘋人院裡,有很多人都會說自己能看到光芒的召喚……
之前在天台上那種尋找另一個世界的激情退去了,他現在一時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想法。
肖恩似乎看出同伴狀態不對,他低聲問道:“你怎麼了月光?”
發現對方沒回話,肖恩眉頭皺起:“你認為我在發瘋對不對?”
月光還是沒說話,綠色的微光透過樹杈映照下來,他們躲藏在陰影裡。鋼琴家有些無助地抬起頭,他的眼神沒有力量:“肖恩,我真的很想早日離開阿卡姆。我想把我的日子過得好起來……”
“我明白!”除了那一點燭光之外,肖恩並不比月光樂觀多少,他有些焦躁地低吼,“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月光!生活就像是一頭他媽的失控的野獸,無論你怎麼做,都總是被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撞到地上!
“然後,我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變得不敢相信幸運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哪怕理想中的世界就降臨在自己眼前,都不敢走進去!咱們變得像實驗室裡被反覆電擊的猴子,喪失了去相信的能力!”
綠月閃耀,映照得周圍一片妖異。他們像是逃跑的囚犯,在陰影中躲避探照燈。肖恩在樹林中深深呼吸,聲音平緩了些:“你可以回去,月光。真的。”肖恩凝視著對方的眼睛,“我不會怪你的。
“而我……”他轉頭指了指那點燭光飄搖的方向,由於綠月當空,它又消失了,“而我將去那個燭光所在的地方。
“我可以為此而死,真的——即使我的心已經枯竭,我也會選擇死在去追尋的路上。反正,我們總會死的。
“再見吧,我的兄弟。”肖恩笑著說道,看著低著頭的好友。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經歷了很多很多,在這裡卻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分歧。
半晌,月光抬起頭,眼神有些閃爍:“走吧,肖恩。咱們走吧。”他推了推肖恩的背。
“你可太會說了。”在背後,他咕噥道。
肖恩笑了,繼續在前面走著。
想要抵達那點燭光,他們要穿過城市。不久之後,他們回到了城中。此時的他們還穿著得體的衣服,所以街上的人們並不知道這兩個外形還不賴的傢伙,竟是從著名的阿卡姆瘋人院跑出來的。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許不過是從一個小巧的瘋人院,進入了一個更龐大的。
他們穿過車流不息的馬路,走過投入表演的薩克斯風藝人,走過痴纏著的年輕情侶。
他們走到了那個世界的沉默街附近。
沉默街是中央大道分支出來的大街,由於神術起效,普通人會不自覺地避開那裡。探秘者中心就坐落其中。
路過此地的時候,肖恩和月光特意停下來看了一眼。結果,只是一眼,他們就呆住了。
在這個明明不存在探秘者的世界,他們看見一群戴面具的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