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洞中走得極慢。一方面裴輕舟三人要提防張瞎子,另一方面也要熟悉環境,方便危機時及時逃出。
張瞎子自恃武功高強,不疑有他,只帶著裴輕舟三人往洞穴更深處走去,最後在一面石牆前停下,似乎已經走到了死路。
“到頭兒了?這不是什麼也沒有嗎?”陸誠四下看了看,附在裴輕舟耳畔說。
張瞎子的耳朵動了動,從鼻孔中發出不屑地冷哼,執起鐵柺在石牆上連敲三下,“給你小子長長見識。”
只聽有石盤緩緩轉動的聲音響起,左側石壁上突起一塊圓盤來。張瞎子抬起枯槁的手,往圓盤上一按,圓盤如重瓣茶花,層層盛開,裡面又是一道堅硬的機關。
這機關有些講究,只有用深厚的內功催動,方可執行。如若不然,即使開啟圓盤,也難以找出玄機所在。
在長生教中,只有不識公子,幾位神使和張瞎子有此功力,連屠超也無法進到此地。
張瞎子看似用手輕輕一推,其實已然運足全部真氣,機關這才被推進石壁中去,直到“咔噠”一聲,似乎有東西落入某個凹槽之中,幾人眼前的石牆終於裂開一道縫隙。
縫隙越來越大,左右兩片石牆,原來是兩扇門,緩緩拉開後,沒入兩側石壁當中。
一股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
裴輕舟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也是在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了,老頭口中的“飼料”到底是什麼意思。
石門後頭,依然是昏暗暗的。
只消向前再走三五步,人便會墜入一個深坑。
這深坑幾乎佔滿了整個“聖窟”的空間,地獄若說有十八層,那這坑算作第十九層也不為過。
倒不是說它深得見不到底,而是這坑裡慘烈的景象,實在讓人心驚膽戰。
腥氣正是從坑底傳來,是肉塊腐爛的氣味。
數不盡的森森白骨,堆成了小山,哪塊脊骨曾經屬於誰,哪塊血肉曾經是什麼部位,根本分不清楚,即使在亂葬崗中,也難找出這樣大量散亂的屍骸。
在長明燈下,人骨無一例外地透著紫黑色澤,昭示著曾經被下過毒的冤屈。
其中一副屍骨,並未完全腐爛,可見深陷的眼眶裡,血跡凝結,黑乎乎地一片。被開膛破肚的軀幹內,還剩有些快化成了漿的內臟。
從腐爛的程度和屍骨身上的黑袍來看,恐怕這人十有八九是白刀吳法。
也不知道黑刀吳天看了,內心又會是怎樣一番掙扎。
他們雙刀兄弟,曾攔路打劫,曾藐視他人,也曾在牢中動起歪心思,為了越獄而不分是非地加入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