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媛媛捏了捏手心軟肉,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刻意擺出一個‘我受了委屈但我很堅強’的表情,柔聲道:“只要妹妹心裡明白就好,旁人的誤會我一點都不在乎。”
“哎……”容卿嘆了口氣,扶著皎月的手慢慢從軟榻上站起來,一襲軟銀輕羅百合裙像水一樣柔軟,隨著她一步一步移動,裙襬蕩起淺淺波紋,漂亮得不像話話。
容卿慢悠悠移到敞開的窗邊,雨過天晴,太陽繼續發光發熱,金燦燦的陽光從天而降,細碎的額光芒撒在她頭上金鑲玉蝶飛步搖上,玉蝴蝶栩栩如生,彷彿有了生命。
傾國容顏再配上華服美飾,世上再沒有人能比得上她了。
柯媛媛心裡嫉妒得發瘋,差掉扭曲了一直盡心維護的溫婉面容,她攥了攥手心,跟著起身站到容卿身旁,語帶關切:“妹妹為何嘆氣?”
容卿瞥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園中皎月還沒剪完的花卉和托盤的琉璃瓶上,沒甚情緒地說:“我在嘆柯姐姐對我實在太好了,為了我甚至不顧及自己的清白。不過這樣也好,我便不用多做糾結了。”
柯媛媛有種不詳的預感,她問:“這話怎麼說?”
“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容卿慢吞吞的伸手拿起錦瑟手裡的脂粉盒,開啟露出裡面淡粉色、磨得極細的粉末,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容卿往指尖上沾了些粉輕輕摩擦片刻,又湊到鼻尖嗅了嗅,滿足的發出一聲輕嘆。她將盒子往柯媛媛面前送了送,眼含笑意道:“柯姐姐瞧瞧我這脂粉,粉質細嫩,味道純粹,聞著淡淡的花香彷彿真有桃花開在眼前似的。”
柯媛媛迫切的想知道容卿剛剛的未盡之語,喉嚨裡都快伸出手來了。誰知道容卿竟然讓她看勞什子胭脂,前言不搭後語,果然是性格古怪的容家女!
柯媛媛氣得吐血,恨不得對著那張笑顏如花的臉狠狠扇上幾巴掌。可她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強忍著翻湧的怒意,不單要順著容卿,還不能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
柯媛媛裝模作樣嗅了下,笑道:“呵呵,確實不錯。”
“咱們女兒家臉皮子只有一張,爛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柯姐姐千萬記得要對自己好一些,那些廉價的粗糙脂粉就不要用了,花點銀子買好些的,也算對自己那張臉有個交代。啊,我忘了,柯伯伯現在境況不好,家裡肯定會拮据一些。”容卿蹙起好看的眉毛,把玩著手裡的胭脂盒,自言自語道:“這就沒辦法了,只能等柯伯伯往後飛黃騰達了,柯姐姐再挑好一點的胭脂水粉來補救。也不曉得到時候還來不來得及……”
“……”柯媛媛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溫柔的假面也差點掛不住了。她暗暗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道:“妹妹說的是,只可惜姐姐沒有妹妹的好命,生在丞相家。”她話音一轉,繼續道:“姐姐也想用上好的胭脂水粉,但我爹爹只是五品光祿寺少卿,哪有那麼多銀錢讓我花銷打扮。要是…要是禮部尚書一職落到我爹爹頭上,那該多好呀。”
“柯姐姐不用擔心。” 容卿把脂粉盒遞給錦瑟,對柯媛媛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寬慰道:“柯伯伯才學淵博,區區一個禮部尚書還不手到擒來。”
柯媛媛輕皺眉梢,一臉愁苦道:“哪有那麼容易。” 說罷她看著容卿,眸光帶了些激動,急切道:“要是有容伯伯的推舉……”
“哎呀。”容卿沒等柯媛媛話說話,就小聲驚呼打斷了她,她一臉歉然道:“我剛剛沒跟你說嗎?爹爹以為我落水是柯姐姐造成的,所以現下好不待見柯家。往後你再來丞相府尋我,也要像今日這般把自己當成客人,不能隨性而為了,不然爹爹肯定會派人來攆你。至於你柯伯伯的尚書之位,算了吧,爹爹不給柯伯伯施壓就是萬幸了,肯定不會幫柯伯伯的。”
“什麼!”柯媛媛驚叫出聲,溫婉面容此刻驚怒交加,扭曲到了極致。她猛地轉頭朝半眯著眼眸,撐著下巴賞花賞得有滋有味的容卿看去,後者恍若未察,紅唇勾勒出一抹淺笑,彷彿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