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了,兩人舟車勞頓,又折騰了許久,此時剛填飽了肚子,瞌睡自然就找上門來了。
篝火在旁,深山夜宿有這麼一團火,讓人倍感溫暖和心安,柴火有偶爾發出的輕微爆裂聲響,伴著夜蟲的鳴叫聲,兩人漸漸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吳冕在迷糊中被胖子推醒,揉眼一看,心裡一驚一涼,大半的瞌睡煙消雲散。
只見胖子蜷縮在一旁,汗水溼透全身,表情痛苦猙獰,嘴唇被牙齒咬破滲血,雙手緊緊捂住腹部,直疼得渾身發抖。
吳冕顧不得錯愕,起身趕緊把胖子給扶起來,焦急地詢問原因。
胖子臉色蒼白如紙,面對詢問依然還是疼得無法開口,僅是用力搖了搖頭,豆大的汗珠順著髮絲被甩落。
吳冕心急如焚,見胖子沒辦法開口說話,眼睛直勾勾盯著篝火上的烤架,吳冕順著視線扭頭一看,頓時心中瞭然。
胖子吃了而他沒吃的,那就只有蛇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該收拾好的食材,已經在溪邊收拾妥當了,不應該存在沒洗乾淨的緣故才對。
吳冕百思不解,再湊近細細檢視胖子的臉色,發現剛才面如金紙現在看上去臉上隱約有一層淡淡的青氣縈繞,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的瘮人可怖。
胖子起初還以為只是正常的腹瀉,沒有叫醒吳冕,壯起膽子出門解決了一下,再回來時腹痛如絞更甚,疼得冷汗直流,青筋暴起,蜷在地上直髮抖,更開不了口說話,只能艱難地一寸一寸爬過去推醒吳冕,委實苦不堪言。
吳冕看著胖子逐漸發青的臉色,心就涼了半截,這哪裡是單純吃壞了肚子?這是板上釘釘的中毒跡象。
常聽人說被毒蛇咬到,五步之內必有解毒草。可一路行來都這麼久了,哪裡還記得在哪抓的蛇?這說法當不當得真都還兩說。
最弔詭的是,明明收拾好洗乾淨的兩條蛇,吃了還是會中毒,吳冕感覺這件事情還遠沒有這麼簡單。
胖子看上去越來越虛弱,一張胖臉慘無人色,吳冕心急如焚,抬頭看了眼矇矇亮的天色,把心一橫:留在這裡缺醫少藥的無異於等死,只能起身走出去碰碰運氣,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走回頭路機會不大,即便調頭回官道,不知幾時才能去到兗州,胖子難說能撐到那個時候,再者說即便能走到兗州,之前和聚星門結了這麼大的樑子,去到人家的地盤,兩人行動不便根本不好對付,風險極大。
既然回頭的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順著山路繼續向前走了,有沒有奇蹟發生,撿回一條命,就看胖子的造化了。吳冕心事重重,胡亂收拾了包袱,攙扶起胖子,硬著頭皮就往村尾方向走去。
天色逐漸明亮,山霧依舊尚未褪盡,山路依舊崎嶇難行。
看著身旁的胖子臉上青氣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吳冕憂心忡忡地環顧四周,前路渺茫,這荒山野嶺的,鬼都沒一個,更別說人了。
“胖子啊胖子,好不容易拜了師學了藝,剛剛出來行走江湖,還沒做成大俠,可別輕易就死在這裡了啊。”
吳冕看著胖子,嘆了口氣,就著晨風狠狠搓了把臉,苦笑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