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還是挑那些杳無人跡的小巷弄,躲開了幾股巡城騎兵,繞過端陽大街,吳冕氣喘吁吁地來到北城門附近的巷弄轉角。
他伸出腦袋朝著城門張望,一切並無異樣。
有可能謝鎮早已事先下套,擺著龍門陣就等著吳冕往裡闖,目前苦於沒有驗證懷疑的辦法,但剛才逃命慌不擇路,再遇上謝鎮耽擱了一陣,又改變方向折向城北,已經耗去不少時間,此時再不走,城門要是提前關閉,這下真的得過奈何橋了。
吳冕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原地踱了幾步後他把心一橫,去有可能生,不去則妥妥的死路一條,事已至此,那就走一趟!
吳冕回頭在牆上摸了幾把泥灰,把少女好看的鵝黃色衣裙弄得灰撲撲的,又往她臉上抹勻,把她原本白皙透亮的小臉蛋兒抹得蠟黃。
最後卸下她的釵環首飾,緊盯著少女靈氣不再的晦暗眼眸說:“周小姐,的確多有得罪了,現下實屬無奈,逃命要緊,等下我們得稍微分開一些,出了城我再揹你走。”
之前路上吳冕有時候會跟她說幾句話,毫無懸念地石沉大海。
這時少女破天荒地回了他一句:“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吳冕彎下腰,扶住她纖弱的肩膀搖了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我吳冕雖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漢子,也未曾答應過誰要護你周全,可是假如我要走,我早在鏢局的時候就可以撇下你了。你的父親為了換取你現在的一線生機,這是用命給你換來的時間,你就得好好活著,別哭,現在還不是時候,出了城,我還陪你。”
少女聽到他提起父親,紅腫的眼睛又緩緩溼潤,泫然欲泣。
最後還是竭力忍住,看著吳冕她點了點頭,轉身便朝著城門走去。
吳冕一路跟隨。
城門士卒原本昏昏欲睡,被少女的婀娜身段吸引了注意力,打起精神順著身子往臉蛋上一看,頓時翻了個白眼,扭頭看向他處。
吳冕看見士卒的反應,緊繃的心絃鬆了一分。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門洞,少女因之前踩空臺階摔的那一跤,膝蓋吃疼,走得極其緩慢艱難,門洞裡陰冷晦暗,陰森得像地府,而門洞的盡頭,夕陽無限好。
再有一步就出城,吳冕忽然聽到一聲聲叫喊由遠及近:“捉拿叛逆,快關城門!捉拿叛逆,快關城門!”
吳冕腦子裡嗡的一聲,顧不得看後頭來者究竟是誰,緊走幾步拉起少女的手,在士卒開始聽見呼喊,城門緩緩關閉的時候,一個閃身出了城。
城外的小道上,少女伏在吳冕的背上,看向夕陽,左手抬起擋住並不刺眼的陽光,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周玄。”
“什麼?”
“我說,我叫周玄。”
“好聽,我叫吳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