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玉突然低聲道,“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沈清蘭抬頭一看,果然見沈清菀和沈清芝站在門口,驚笑起身,“大姐姐和三姐姐來了怎麼不作聲?快進屋裡坐。”
丫頭們也不好意思圍在一起吃了,紛紛退出。
沈清菀和沈清芝訕訕入內,沈清菀笑道,“四妹妹這裡熱鬧得很,我怕打擾了你們。”
“大姐姐這麼說就見外了,來得正好,吃李子吧。”
沈清蘭以往有好吃的都會讓丫頭們送些過去給她們,但是受傷之後,再有什麼,就不說送了,尤其衛長鈞從外地快運了一些江南時令水果。一則,她自己難受得很、煩躁得很,哪有心思再顧全這些小細節?二則,她是個傷患,這種事情應該廚娘就安排好了,何須她事事親為;三則,她確實是帶有情緒了,但不是針對沈清菀,而是對沈清芝和沈清柳(沈清夢就不必說了)。
沈清芝當時來求情的那些話,雖說不至於讓她很難過,但終究也失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分,沈清柳就更不必說了,自從被推下懸崖,沈清柳就再沒露過面,說是腿痛,但沈清蘭讓碧玉去看過,也向大夫和服侍的下人瞭解過,就當時被石頭撞了一下,敷了藥之後,兩天就正常了。
沈清蘭為此心寒,自認從未虧待過這個小妹妹,相比其他姐妹,自己對這個小妹妹關心得更多,當時沈清柳在山坡摔倒,也是自己又背又抱,費勁將她帶上山頂的,後來自己墜崖,在真相未明之前,兇手還是她的丫頭,身為主子,連句慚愧的話都沒有,實在是……
沈清蘭每每想到沈清柳,都難以置信自己的付出換來的竟是如此涼薄,她雖然不像沈清夢那般狠毒,也沒有做出具體傷害自己的事情,但就是這種冷漠和迴避,真真比沈清夢還要傷人心。
偏偏這種心寒,無法訴之於眾,如果說出來,反而顯得自己小心眼,可沈清蘭覺得,自己很難釋懷,又不想落人口實,所以什麼也不送,免得單獨給沈清菀會引人非議、送給她們所有人又心有不甘。
沈清菀本身就溫和大方,說了句“謝謝”,沒有多想;沈清芝就敏感多了,畢竟來會州這麼久,經常吃到四妹妹送來的點心、水果,突然這幾天沒了,現在又眼睜睜看到她們吃,頓時就明白了。
“四妹妹,你……生我的氣了啊?”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說水果。
沈清蘭微微一笑,“三姐姐說的哪裡話?這是怪我這幾天沒去找你玩嗎?”
沈清芝一滯,她哪裡是這個意思?可要是否認,又說不出真的理由;要是承認,則更沒道理了,人家傷著呢,該誰去找誰玩呢?
“不是不是。”
沈清芝說不下去了,想吃個李子岔開話題,動了動手指,到底也沒好意思拿,她這幾天確實心虛,後悔自己被沈清夢忽悠,跑去求情,又不敢再露面,怕說多錯多,殊不知,她這麼一縮,才是涼了對方的心。
沈清蘭笑了笑,把李子果盤往兩人面前推了幾寸,做了個“請”的動作,但沒有說出來,看向沈清菀,“我聽說大伯母和姐妹們準備明天就走,事出突然,可惜我行動不便,還有好些有趣好玩的地方沒有陪你們去看看呢。”
沈清菀勉強一笑,“四妹妹的心意,我們都領了,事已至此,我再說別的都顯得做作,只希望四妹妹儘快恢復,權且念著祖母健在,還肯去分寧走一走。”
這便將姿態放得很低了,婉轉地將老安人擺出來,讓沈清蘭不要記恨,斷了來往。
沈清蘭聽得很清楚,去不去分寧、什麼時候去,這麼大的事哪是她能做主的?沈清菀故意這麼說,不過是在代邱氏和沈清夢表態認錯,同時也希望沈清蘭勸林氏喜怒,不要讓沈家大房和二房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