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竹林,豁然開朗,一帶狹長的水池橫陳眼前,水面上乾乾淨淨,堅冰如鏡,陽光反射出大片大片的白芒,冷不防照得沈清蘭眯起眼。
姚太太大笑,拉她背轉。
沈清蘭適應一陣後,轉身再看,又驚又贊,沿著池岸小跑起來,瑩瑩白光隨著她身動,將她一併融入。
“慢些,仔細摔著。”姚太太追上來,兩人一起大笑。
“怎麼樣?”
沈清蘭撒嬌似的嘆口氣,“歷來風雅之人愛蓮,盛放則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凋零則稱風吹殘荷、雖敗猶榮,自來造景講究水上有亭、水面有荷,要的是臨水觀荷、蘭舟戲蓮,你既取名做菡萏園,卻池中無蓮,可是犯了大忌,我要不要藉機貶低一二呢?”
姚太太越發笑得歡,“好好,你儘管貶低。”
沈清蘭笑彎了腰,“要我說,清渠照竹影,風過兩相和,就是最妙,再勝一籌。”
姚太太笑得驚天動地,花枝亂顫。
“我就知道你與眾不同,這園子,我不常請人來的,想見我,去鋪子裡吃茶喝酒都可以。”說到喝酒,姚太太又想起上次的約定,“你果真不能喝酒?”
沈清蘭訕笑,“雖然不至於一口倒,但確實算不得好酒量。”
姚太太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那可不行,你要是不會喝酒,將來一準被欺負。”
不喝酒就被欺負?被誰欺負?沈清蘭更愣,準備問一問,卻被拉著穿過一道籬笆,從後院回屋。
“阿落,去取酒。”
屋裡轉出來一個女子,打扮像丫頭又不像丫頭,面容俏麗、身段婀娜,細步小跑出來,芙蓉朝陽似的養眼。
她笑,“太太,既飲酒,菜飯也一起上嗎?”
姚太太略想,“上吧,沈小姐不像我喝慣了的,空腹飲酒易傷身,將熱菜熱湯一併擺上,擺到這暖閣裡來。”說著話,攜沈清蘭往裡去。
阿落答應,笑著離開。
沈清蘭回頭,若有所思地掃過她背影,覺得在哪裡見過她,但印象不深,只剩一個朦朧的嬌媚的輪廓,五官一概不記得了。
姚太太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問,“怎麼?阿落是我丫頭,跟著我年歲久了,我想著把她嫁出去呢,她不樂意,一天天陪我混著日子。”
沈清蘭笑,“我覺得面熟。”
姚太太挑眉,“你到會州才多久,應該沒見過阿落,她一向跟在我身邊,偏偏那天去盧府是有些風寒,我又沒帶她。”
“天下相貌相似之人不少,我大概是眼花了。”
很快,酒菜擺滿一桌,兩人對坐,姚太太道,“都是京城的口味,你嚐嚐。”
沈清蘭慢慢看去,目光停在一道羹湯上,微微一怔,五福臨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