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道,“弟妹不知,之銘那孩子……脾氣犟得很,他不肯做官,考完就回分寧了。”
林氏和沈良對個眼色,沉吟道,“之逸和之瀟不久前也寫了信來,提到之銘,只說之銘對功名另有考慮,其他未多提,我們卻不知他有這種想法。”
“之逸和之瀟也未必知曉,他那性子……”邱氏欲言又止,掙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弟妹在分寧時,還記得除夕那晚……”
林氏心裡咯噔一下,只沉重地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除夕夜,沈之銘的原配鄧氏親手殺死一個丫頭,性若癲狂,初二那天,鄧氏孃家人來沈家大鬧一場,還是多虧了衛長鈞鎮住場面,最後,沈之銘一封休書,了結了這段姻緣。
邱氏長吁短嘆,“自從那事之後,之銘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雖然也振作起來,重新讀書,卻沒有了入仕志向,幾次說要做個私塾先生,把他父親氣得半死;弟妹你們走後,我和老安人也給他相看了幾個姑娘,條件都很不錯,可他一口咬死,絕不再娶。”
林氏和沈良面面相覷。
斟酌一番後,林氏開解道,“不再娶這話,大嫂聽聽就罷,不必當真,之銘年輕,又新得了功名,不愁娶不到好姑娘,不妨再等一年半載,自然會想明白了。”
“但願如此吧。”
沈清蘭耳尖,一邊和沈清芝等人聊天,一邊還聽著長輩們的對話,得知沈之銘的變化,也震驚不已,悄悄給沈清芝使眼色詢問。
沈清芝點頭,小聲道,“你不知道,大哥都快出家了。”
“啊?”沈清蘭瞪大了眼。
沈清芝瞟一眼母親,“回頭跟你細說,複雜得很。”
長輩們的話太多,散席時,已經很晚,好在正是盛夏,月色清淡,星光滿天,白天的燥熱消散殆盡,晚風吹拂,生出些許涼意。
林氏和沈清蘭把邱氏等人送回小院,考慮到她們太累,沒有久留,略說了幾句就離開,沈清芝再次拉住沈清蘭,想讓她留下。
沈清夢站在一旁冷笑,“三妹妹和四妹妹真是姐妹情深啊,當初四妹妹去分寧的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三妹妹有這麼熱情?”
沈清蘭笑而不語。
當初啊……呵,當初沈清芝跟著沈清夢可沒少給自己使絆子,自己對她同樣也沒什麼好印象,可後來呢,是沈清芝醒悟了,或者說,她良心未泯,又一步步向自己靠攏。
沈清蘭對沈清夢和沈清芝分得很清楚,善與惡也有自己的判定標準,對於回頭示好的沈清芝,沈清蘭可以不計前嫌,從頭開始;但對沈清夢,那就不可能。
沈清芝面對沈清夢地譏諷,毫不猶豫地頂了回去,“因為當時我被惡鬼灌了迷魂湯啊。”
沈清夢咬牙不語,轉過身去,面色漸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