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了出去,沈清蘭心裡還提著心,前頭那兩個男人可都不能小瞧,若是回去後知道被騙,日後再回旋;但要是當場就看出有假,非要追究信的來源,那就真是前院、後院一起起火了。
萬幸的是,碧玉帶著笑回來了。
“放心吧,四小姐,信都送出去了,看起來,顧公子和衛三少爺都沒有懷疑。”
“你如何確認的?”沈清蘭謹慎的問。
碧玉笑道,“婢子也是不放心的,讓今天負責奉茶的紅葉把信遞進去後,也悄悄到門口聽了一耳朵,恰好聽到顧公子說什麼‘……忽有急事,不得不告辭……’還對衛三少爺說‘衛兄,既是如此湊巧,正好同行’,婢子不敢久呆,怕被人看見,既然已經約好一起回去,婢子就匆匆回來了。”
沈清蘭吁了口氣,放下心來,又翻開帖子臨摹起來。
她這裡自以為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心裡輕快許多,卻不知,事情結果並非如碧玉所說。
其時,紅葉受了碧玉的好處,又聽她一番早就編好的假話,信以為真,當真把信送到了顧中楠和衛長鈞時候,只說是大門外來了兩個家奴,讓門房轉送進來的。
衛長鈞摩挲著信封,面色平靜,不慌不忙的拆。
他的對面,顧中楠微微驚訝,當他展開信看到字跡時,卻又一怔之後轉為笑容,他盯著紙上僅有的八個字看了又看,笑容越來越濃,然後小心翼翼的又摺好了、放入信封、收入懷中,這才起身。
沈家這頓席其實不但冷清,而且尷尬,酒菜倒是豐盛,只是陪客的主人席一空再空,老安人是長輩,開席時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顧中楠和衛長鈞都是晚輩,也不敢讓她留下啊,沈威倒是陪了好一陣,喝著酒、說著話,不過也突然離席不見了,沒法子了,林氏作為女眷匆匆趕過來,還沒說幾句客氣話呢,信就到了。
顧中楠向林氏拱手,“多謝伯母款待,中楠家中有些事,只能先告辭了,等處理完畢,中楠再來給伯母請安。”
林氏對這變故也是一頭霧水,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好多問,她正愁宅中多事,自己分身乏術,正好借坡下驢的答應了。
衛長鈞還在看信,沉靜的面容上,不仔細看,注意不到那半垂的眼眸中漸漸湧起翻騰的情愫。
顧中楠看他一眼,溫和的邀請,“衛兄,是否也有要事?不如同行?”
衛長鈞一邊緩慢收信,一邊抬頭看他,笑著搖頭,“我這不急,將酒喝完再走,顧兄自己先走吧。”
顧中楠不再多說,拱拱手,再次和林氏告辭而去。
林氏喊了春蘭送出去,回禮自是已經準備好的。
一路出了沈府,他又小心拿出信,慢慢又看一遍,指腹輕輕撫過字跡,再看手指,原本乾乾淨淨的指尖上沾上了一層墨漬,素淨的信紙上也有很多星星點點的墨漬,一看就是從字上沾的。
他搖頭而笑,再次收好信。
衛長鈞仍無辭行的意思,他含笑放下酒杯,像是認真的側耳傾聽了一下,然後起身對林氏道,“長鈞有事想與老安人商議,不知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