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
一隻茶壺碎在了地上!
茶壺是景德鎮新出爐的荷花蓮藕富貴圖案的細瓷,一隻茶壺的造價夠很多窮人兩三個月的工資。
打碎茶壺的是一個頭上包裹著白布,遮擋住臉頰的男子,男子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正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窯姐頭牌小桃紅。
小桃紅用手捂著櫻桃小嘴,一臉恐懼地看著眼前男人,“你,你的臉?”
男子冷冷道:“我早說過不給你看的,你卻偏要看,現在是不是嚇住了?”
“厲老闆,你的臉怎麼會那樣?”小桃紅還沒從剛才的驚愕中清醒過來。
這個厲老闆是她最近的常客,出手大方不說,對小桃紅也很是斯文有禮,不像有些逛窯子的,粗鄙粗魯,一看見她就動手動腳,完事兒了還死摳門。
那個“厲老闆”用腳踢了踢地上碎掉的茶壺,說道:“可惜了這麼好的茶壺,很精貴的!”抬頭又看向小桃紅,“人家都說像你們這樣的女人既愛鈔,又愛俏,我以為你是個例外,原來也一樣!”
“不是的,厲老闆!”小桃紅忙壓住驚慌神情,這年頭窯子生意不好做,雖然她是這裡的頭牌,壓力卻也很大,最近媽媽又買了幾個水靈鮮嫩的丫頭回來,稍微一調教就能代替她,成為這裡的紅牌。
小桃紅知道自己歲數大了,紅不了幾年,趁著還有顧客就多撈一些錢,到時候身子一贖,找個好人家嫁了,這才是正途。
“我只是吃驚罷了,你平時也總是裹著頭,捂著臉,所以我才會好奇你長什麼樣子。”小桃紅解釋道。
“什麼樣子?就是剛才那個樣子,你也看到了,怎麼,怕不怕?”
“呃,稍微有一點點!”
“既然怕了,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客人!”小桃紅咬咬嘴唇,“像我這樣的女子是不能挑三揀四的,只要老闆你出錢,我們就必須要陪好你!”
厲老闆冷冷一笑,從懷中有啪地一聲拍出十個大洋,手一抹,大洋攤開排得整整齊齊,“你要是真的能陪好我,這些錢就全都是你的!”
小桃紅雙眼放光,“當然是真的!我厲瘋子從來說話算話!”
“謝謝你老闆!謝謝你!”小桃紅眼神露出貪婪,伸手就想要去抓那些錢。
“慢著!”厲瘋子突然攔住她,“你也不問問我的臉為什麼會那樣?”
小桃紅咯咯一笑:“男人破相難免的,也不像我們女人這麼嬌貴!我看老闆你像是走江湖闖蕩的,說不定是被仇家所害!”
“你說對了一點,我的確是闖蕩江湖的,但我的臉爛成這樣不是仇家所害……”厲瘋子鬆開了手。
小桃紅忙不迭把那十個大洋抓在手裡,對著其中一枚銀洋吹了一口氣,放到耳朵邊,叮叮叮,一陣清脆聲。
“而是因為我得了麻風病!”
厲瘋子話音還未落地,小桃紅就驚叫一聲:“啊?!”
嘩啦!
手中的銀洋也不要了,直接丟回桌子上,然後雙手使勁兒在身上擦拭,嘴裡驚叫道:“麻風病?你是麻風病人?你既然得了這種天殺的惡病,還來我這裡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種病會傳染?”
此刻小桃紅眼神再無半點之前的貪婪,與諂媚,全變成了噁心厭惡,還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