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過,生活中所有的幸福只有一種,而痛苦卻有無數種。
但是陳星辰覺得,其實所有的痛苦根源,其實就分兩種,物質上的無能為力,和生理上的無能為力。
“嗝…嗝…嗝嗝,進屋咯!”
黃昏已只剩餘暉,陳星辰的身影站在木屋門前,一個老婦人拿著米粒在吆喝,吸引還在外的雞仔進屋。
“阿媽!”
“嗝…嗝…哪個哦?”
“阿媽,我…是我…老四,陳星辰!”
“老四?你…真是老四?哎呦…哎呦…我的小四,哎呦哎!”
老婦人手上的笸鬥掉落在地,臉上的神情瞬間崩潰,頭上的白髮隨意散亂,一邊哭喊著,一邊張牙舞爪似的朝陳星辰撲來。
陳星辰下意識想後退,可腳下如澆築水泥似的,讓他寸步難行。
記憶中那個阿媽,讓他印象最深的是那一頭烏黑的頭髮,而眼前這個老婦人滿頭白髮稀散亂麻。
但是看到這個老婦人第一眼,陳星辰就情不自禁喊出“阿媽”,這個詞,我在無數個夜晚呢喃著,這一刻,他終於喊了出來。
看到向自己撲來的老婦人,看到那一頭散亂的白髮,他內心有些發顫,直到被老婦人用力抱住,陳星辰內心的慌亂,還有想逃避心裡,終於煙消雲散。
“阿媽!你過得還好嗎?”
“哎呦哎,我的小四兒呀,你這些年死哪裡去了呀!哎呦哎,死哪裡去了哎呦哎!”
陳星辰沒有回答阿媽的話,只是用力把阿媽擁進自己懷裡。
原先所有想好的說辭,在這一刻,他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安靜地擁抱一下這個頭髮已經全白的阿媽。
直到好幾分鐘後,老婦人才想起天色已經暗了,自己還沒做飯,頓時拉著陳星辰進屋,眼睛始終看著陳星辰,生怕他一轉眼就不見了。
陳星辰坐在灶臺前給阿媽燒火,儘管已經十幾年未做過這種活了,可骨子裡的記憶,彷彿就是天生的。
陳星辰的火燒得很旺,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那明顯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龐上,這一刻,多了一絲安寧。
在廚房裡忙碌的阿媽,喋喋不休訴說著家裡的情況,還有這些年尋找陳星辰的訊息,彷彿她要把一輩子沒講過的話,在這一刻都說完。
陳星辰靜靜地燒著火,聆聽阿媽的嘮叨,這種感覺挺好的。
記憶中的阿媽好像並不愛說話,每次想反駁父親的話,都會捱上一個耳光,終於有一次在沉默中爆發。
她喝農藥了,最後因為是假藥僥倖生還。
但是那以後,阿媽更加沉默寡言了,沒想到十幾年未見後,阿媽話這麼多了。
陳星辰抬起頭,看著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空,卻是還沒見到父親和三哥的身影,內心隱隱約約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