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知他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卻不言破,順水推舟的說了句,“即便要到,那也是得入了族譜方才能名正言順的過。”
所以怎麼著都要入族譜了?
蕭逸宸頭一次嫌自己沒有三頭六臂,心底更把坤鴻的磨洋工罵了個底朝天。
也就是這當口,沈南寶已經連喚了他幾聲,“大哥哥還是將我入了族譜罷。”
末了還添一句,“大哥哥可以擬一張契書,日後我若……嫁人,可以淨身出戶。”
蕭逸宸只覺得聽錯了。
淨身出戶?
她就是這麼想的他麼?
覺得他是在防著她,害怕她侵吞了他的財?
還是說她就這麼想做他的妹妹,這麼想嫁出去?
蕭逸宸氣得直搓牙花兒,“我就問你,你這麼想入族譜為了什麼?嫁人麼?”
沈南寶像聽到了驚聞,納罕的抬起頭,茫然地凝睇著他。
她想說,不是,就是為了你。
可是說了之後呢?
再這樣不明不就的勾纏下去麼?
她可以就這樣獨活一輩子,枯望他一輩子,可他不能。
他是郡王,他是蕭指揮使,他更是她熱切愛戀的人兒。
她希望看到他兒孫繞膝,頤享天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兩相望,杳杳觸碰不到。
這樣,真的太難過了。
沈南寶垂下頭,忍住水漫金山似的酸澀,懇切道:“大哥哥,女子十四歲便可議嫁,我再……”
聽不下去了,再也聽不下去了。
她說得每一字,都跟針,一下、一下刺進他的耳朵眼兒,鑽進他的心腔,他的肺葉,他的四肢百骸,所以哪哪兒都疼。
疼得他只想逃。
他也真的逃了,繞開她,一舉躍到外面。
在那個淒涼的日光下,瑟瑟的秋風中,他聽到他失衡的聲調,在耳畔顫巍巍地響起。
“你既這麼想,那我便如你所願。”
他說完,定睛著她,企圖從她低垂的頭看出什麼異常來。
她好像是怔了怔,然後在秋光不及的屋裡,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隔著一線光照,霎然一笑,“多謝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