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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永豐柳 (1 / 3)

“也就是半月前的事,那知州通判家託人來了書信,只要和沈南宛撕了那紅綠書紙,解了那婚約,容氏自然不肯,當即和人爭執了起來,這麼一來二去的,容氏便落了胎,聽那引產的穩婆說道,頂大個兒的,是個成了人形的哥兒……”

“本來這合該是一屍兩命的結局,但幸得好當日去的大夫是個杏林高手,把容氏救了下來,不過也因而費了好大筆出項,那申老太太便這麼將她們二人賣去了瓦舍。”

風月聽著櫟棣的陳訴,忍不住訝然,“這這這……這虎毒尚且不食子,二姑娘怎麼說都是申老太太親外孫,她怎麼狠得下心的?”

沈南寶卻顯得很平淡,“那申老太太起初在沈府裡,你又不是沒瞧見過,她可曾拿實意相待容小娘他們的?就是三哥哥……恁般病榻呢,為了自個兒的私心還數次相擾。”

她說著,瞥了一眼一壁兒枯木似的容氏,“更何況,前些日子裡那個容淇漪受了折辱,勢必要討回這口惡氣的。”

風月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那也不至於賣去瓦舍罷?就是賣去‘茶坊’都還好,瓦舍那可是拿清白身子奉承人兒的腌臢地兒!”

桉小娘子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輕笑,“你倒異想天開得很!那沈南宛是罪臣之女,哪配得上茶坊、酒館吶!”

風月有些惘惘,神魂出了竅般,站在那裡囁囁著,直說申老太太好個老積年。

大抵是這些言辭觸動了容氏罷,隔著一條封口布又嗚嗚咽嚥了起來。

桉小娘子忍不住蹙眉,“把這當靈堂了?一徑的哭!”

沈南寶見狀,叫風月拿布條緊緊纏了一圈容氏的嘴。

聽著那哭聲小了,桉小娘子才透了口氣,抬起眸看向沈南寶,“我尋人去問了,那沈南宛在雙金下處,你可是要去看看?”

沈南寶聽出她言辭裡的斟酌,搖了搖頭,“我去那處作甚麼,也不怕髒了自個兒的腳?”

桉小娘子聽了這話,吁了口氣,“這便好,我就怕你心底兒不落忍,想去撈她呢!”

沈南寶眉梢揚了揚,“我是餈粑做的心腸,旁人拿熱屜子捂我,我才軟,她冷言子的待我,我幹嘛跟她心軟?”

桉小娘子撫掌道:“你這樣想就成!你也不要嫌我多嘴,我就是怕你聽她的那些話聽吃了心,腦子抽冷子糊塗!反正我只要你記住!這人都有各自的造化,她們而今這樣的結局,是自個兒造的孽,是八竿子都怪不到你的份兒!”

沈南寶點點頭,說知道,“桉姐姐放心罷!她們從前怎麼待我,我都記著呢!”

這樣便好。

太善性的人,不會被感念,只會遭人拿捏。

桉小娘子這才鬆了口氣,指尖點向容氏,“記得就好,那我問你,她,你打算怎麼辦?”

沈南寶順著她的手勢望去,印象裡那個溫婉從和的容氏,而今大變了樣,穿著不起眼的服飾,從前一絲不苟的發綹也潦草地梳在一團,叫人一眼看去,只以為是哪裡躥出來的匹婦。

沈南寶默然了頃刻,再開口還是那輕淡得咂不出味道的聲調,“叫那雙金下處的人過來,將她們看住了,不肆意亂跑就是。反正都落魄到這地兒,再翻也翻不起來個什麼浪花兒,我要是趁此下死手髒了我的手不說,也拖累我們這‘珍寶閣’的名聲。”

這話倒點醒了桉小娘子,她們如今也是要坐商的人了,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恣意了,行止還是得合乎情理,不叫人碎嘴才是。

桉小娘子便這麼讓櫟棣去叫了人過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雙金下處的狠僕氣勢洶洶的過來了,也不先說什麼話,劈頭蓋臉就把容氏扇了幾個耳刮,幾句啐罵,然後衝著沈南寶和桉小娘子就是一頓呵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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