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又因是沈南寶派來的人,為提防著,王婆便將自個兒與卞氏分配在一間房。
而陳芳則同劉家兩個兄弟住一屋,陳芳曾示意過不方便,王婆罵她矯情,說當時拿銀子娶她這個媳婦過來就是要她來照顧二郞的,有啥可避諱的。
陳芳最開始也扭捏也抗拒,但漸漸地,也妥協麻木了,甚至最初卞氏到來見到他們這般分配時驚訝,陳芳還很妥帖地給她解釋,讓她不必張皇。
明明最委屈的是她,還要去照顧旁人的情緒,卞氏五味雜陳地推開廂門。‘嘎吱一聲響,震醒了床上的幾人。
劉惲反應最激烈,「是娘回來了麼?我渴了,快給我喝水!我要喝水!」看書菈
那劉二郎臥床得久,加上半身不遂,早就生無可戀了,癱在那兒跟扇肉片就只差一口氣的事。
卞氏眼朝天上一翻,捱著劉惲的罵啐自顧去了陳芳那壁。
「你今兒可覺著好些了?」
陳芳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惲
那尖溜溜的嗓子戳了過來,「一個賠錢的玩意你管她死不死的作甚麼!你管一管我……」
卞氏凜了凜眉,轉眼睇見陳芳迅速灰敗下去的臉,連忙湊上去,用只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喉嚨,小聲道:「你甭聽他說的,你還不知道他這個人?」
大抵人都是這樣罷,能承受住所有的苦難,卻挨不了一點溫情的饋贈。
所以卞氏低低這麼一撫慰,陳芳那雙空洞洞的眼立時湧出了熱淚來,「他說得也沒錯,我就一賠錢貨,值當什麼照顧?你還是去照顧他……」
卞氏氣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值當?你不值當?難道他值當?他值當你這麼犧牲為他?你細想想他從前怎麼對的你。簡直是把你當牛馬來使。」
陳芳痛苦地閉上眼。
卞氏拉過她的手循循善誘,「你替他們做的還不夠多麼?要不是你,劉惲他能出獄麼?可你瞧瞧他們怎麼對你的?」
陳芳腦海摧枯拉朽的閃過幾個片段:男人扇過來的巴掌,猛烈偏向一邊的臉,以及她滴在地上——觸目驚心的血。
那不是她第一次遭劉惲耳颳了。
但不知怎麼的,就這一次她記得尤其清楚。
或許是因為那日是因自個兒求情,劉惲才得以釋放,可他卻恩將仇報打了自己。
亦或是因為那日是自個兒的拖延才導致劉惲斷了這子孫根。
所以才那麼歷歷在目,那麼的刻骨銘心。
陳芳攥緊被子。
好菜需猛火,卞氏眼觀鼻鼻觀心,明白下了那麼多料,是時候該收一收了。她道:「你自且看看你一心一意維護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兒的罷。」
言訖起身。
杌子擦著地面,發出巨大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