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在她們哭的時候,我在笑罷了。雖說這樣不過是削減一點我的愧疚……不過,到底是要好受點。」
蕭逸宸乜了她眼,「我從前和你說的話,你壓根就沒往心上去。」
沈南寶愣了一愣,詫然看向他。
蕭逸宸坐在炭盆邊,一張精瓷的臉映著火,一半明一半暗,「我早同你說了,別想太多。」
沈南寶把手放在炭盆上,紅紅的光將她的掌紋照得清晰可見,也把她的掌心照得分外和暖,「我沒想太多,就聽見她們這麼自然而然的就這麼覺得了。」
「覺得是可以這麼覺得,但沒必要因著她們委屈自個兒,你就這麼一次嫁娶,不辦得風風光光,日後回想起來豈不會很遺憾,
再則,要照你這麼說,你不願她們哭,你笑,希望大家有難同當,那你可不得回宮去,同盛家完成之前未完成的親事?」
沈南寶嗔他,「你皮子癢了,存心齜我是不是。」
蕭逸宸說哪有,「我誠心同你說呢。」
被燭火烘著的那雙眼,明亮得像落了一天的星,沈南寶見著,反駁的話噎下了肚兒。
但即便這般,沈南寶翌日臨窗刺繡時總忍不住走神兒。
趙老太太見她這樣,按住了她的小繃,「照你這樣,花沒繡成一個,手指倒全是針眼子了。」
沈南寶對上趙老太太帶笑的眼,囁嚅了聲,「祖母。」
昨個兒出了什麼事,趙老太太門清兒,不說沈南寶,就是她自個兒今早磨豆子時也老神在在的。
趙老太太因而道:「咱又不拘著非得這一二日必要趕出來,既下不了心做,就自個兒給自個兒落個鬆快,出去走走逛逛,散個心。」
沈南寶瞧著小繃上的花樣,坐了快一個晨間了,連朵花都沒繡得完,再這麼熬下去也不過枯坐罷了,遂聽了趙老太太的話,攜著風月打算去逛逛四處。
不過心裡揣著事,看什麼心思都能跑馬,沈南寶見狀便領著風月去了忻樂樓。
恭州離京畿遠,又靠近山河最裡處,遂還沒被戰火波及,眼瞧著還是一副海清河晏的盛世模樣。
那忻樂樓也因而滿滿登登,一眼望過去座無虛席。
沈南寶見風月一雙招子跟魚眼珠似的,自打一進來滴溜溜亂轉,不由笑,「我前些兒聽金銀鋪的堂倌說,這是他們恭州地兒最出名的酒樓,說是有堪稱天下第一的梅花酪。」
風月聽了,噗嗤一笑。
可巧這時,肩上搭著一巾櫛的過賣滿臉笑褶地迎上來,「那梅花酪是咱師傅歷遊了京畿,從宮裡學來的手藝,聽說是官家頂頂愛吃的,小娘子您想,天下頭字號尊貴的人兒都愛吃的,還不是頂頂的好?」
這話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風月害怕觸著沈南寶的傷情,連忙嘬著嘴同過賣道:「那便來兩碗,叫我們瞅瞅到底是如何的頂頂好。」
過賣一聲「好嘞」,又道:「咱們家不止梅花酪,還有其他的也好吃,譬如辣子雞丁,口蘑肝膏湯,火爆爽脆,麻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