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旁的,單是和姐姐們相處,沈南寶只有鬆快,因而永福帝姬一言訖,那張彷彿被凍住的臉龐終於回覆了點生氣。
沈南寶笑了笑,“我曉得了,我明兒一定早早起來,等著姐姐們來。”
有了這話,永福帝姬也不再斡旋,撂起簾子正打算走,迎面撞上託著茶點款款而來的綠葵。
綠葵朝她屈了屈膝。
很得體的舉止,永福帝姬卻上下掃了一眼,回眸朝沈南寶笑,“我走得倒不是時候,茶點剛剛來,白叫姐姐準備了。”
沈南寶客套的笑,“是我宮裡的人手腳慢。”
就此,告了別,沈南寶目送著永福帝姬走遠,復才進了殿內。
在外頭站了一陣兒,零星的雪沫子落在了沈南寶的臉上,甫一進去,遭暖風一烘,消融出一股涼刺刺的疼。
沈南寶不由蹙了眉。
綠葵見狀,將茶盞擱上了炕桌,伺候起沈南寶用茶,“帝姬喝點茶罷。”
沈南寶雙手捧起盞,盞壁溫暖,從手指暖到了心肺。
沈南寶不由打了個激靈,隔著雲霧沌沌的茶香,綠葵正正望見她朦朧的一張臉,也不知道想了什麼,一張口翕了數次最終闔上了。
沈南寶卻歪斜著頭看向盞裡的茶梗,茶梗是綠色的,黏在盞壁上,橫斜有致,迎著光,彷彿一棵翠生生的芭蕉。
沈南寶望得出神了,語氣也透出點散漫的況味,“風月呢?”
綠葵道:“奴婢想著帝姬和永福帝姬有話要說,便招她去看顧除雲她們了。”
這話像一把刀,劃開了綠葵心內的口子,所有的話都忍不住往外湧了,“永福帝姬同帝姬說了什麼。”
沈南寶怔了一怔,捧著茶灌了自個兒一口,飲盡了才回道:“她告訴我‘冤冤相報何時了’,叫我別太置恨了。”
綠葵默了默,“那帝姬您怎麼想的?”
“想?”
盞壁漾出來一記眼神,冷冷的,卻又哀傷的,一同她的語氣,“這件事值當我想麼?”
“這不是我的恨,是我母妃的恨,是我母妃的冤屈,我沒有資格替她原諒。”
更何況……
這真真如永福帝姬所說,只是聖人的警告麼?
沈南寶當日歇停了一天,臨到翌日,鬼齜牙的時辰便起了來。
風月替她換了件湖青皮面的折枝紋褙子,暴露在天光下,耀白的面龐,像極了熱騰騰的羊乳從青瓷壺裡倒出來,管不住的,潑在眾人眼際,紛紛眼前一亮。
“好生漂亮哩!先前我還以為是雲錦的緣故,才叫姐姐那麼耀眼,沒想倒不是。可見什麼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都是瞎扯。”
永安帝姬漂亮的喉嚨響起來,立馬引來永儀帝姬的打趣,“只能說永樂不適用這話,她應當說是,擅書者不挑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