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胸口隱隱作疼,蕭逸宸卻無甚感覺的迭迭冷笑,“拱衛官家?我是唯官家俯首,你倒不一定了。”
黃提舉一扯嘴,高揚了聲,“聽到了麼?人家殿前司瞧不起咱們皇城司吶,既如此,就不要再念那些舊情分了,拴了走罷!”
可是誰敢?
蕭逸宸並非文人出身,他能走上殿前司指揮使這個位置,靠的是拳拳打進肉裡的真材實料,皇城裡除了黃提舉稍微能與之抗衡,就是樞密院那個一撇胡在直面蕭逸宸時,都要再三掂量掂量。
而這也是聖人為什麼派了黃提舉來的緣故。
這也是為什麼方才只揸了沈南寶的緣故。
黃提舉門清,遂一撂下這話,便又道:“還請蕭指揮使配合,不然我難保蕭二姑娘會出什麼事,也更更難保指揮使您頭還能不能穩當放在頸子上。”
蕭逸宸不害怕死,他怕的是沈南寶遭不測,索性拖延的辰光足夠了,遂作出被脅迫的模樣,任由著那些幹辦察子,拴住他。
等沈南寶再睜開眼時,人已在皇城司獄裡。
這還是她頭一次被扽進獄裡,和祖父描繪的一樣,暗不見天光的地界裡,每一次呼吸迫近肺裡的都是濃濃腥臭味。
都不用明眼瞧,沈南寶就能想象出在這地界裡發生了多少的酷刑。
可是……
沈南寶四下裡望了望,陰仄仄的光線裡,只有面前的黃提舉,再沒有旁人了。
沈南寶不由道:“他呢?”
黃提舉笑眯了眼,“他自然在他該待的地界,蕭二姑娘勿要多關情。”
說著,他歪了歪頭,不住的拿眼掃視著她,瞧見她滿臉的警惕,倏爾一笑,“二姑娘別介,我只是好奇,你到底哪裡值當聖人這般嚴陣以待,竟不惜出動皇城司逮捕你。”
沈南寶心頭砰砰急跳,臉上卻是一哂,“這點子,黃提舉領聖人令兒的時候,沒聽聖人說過麼?”
黃提舉眼底蹦出一道光亮,像是錯愕她陡然的硬氣,又或是錯愕旁的,但不管是為了什麼,那都不值當說,畢竟一入皇城司,那便是把命都交代在這兒了。
遂他很快的,便點起頭道:“我本以為聖人韜略,不是我這等人能夠參透的,但照二姑娘你這般來說,我就納罕極了,蕭二姑娘和蕭指揮使那麼尊貴的人兒,為何非要邁出這遭人不恥的一步,邁也就邁了,還要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這不是擎等著聖人將你們緝拿在案麼?”
聽他一語道破玄機,沈南寶卻沒半點慌亂的,眼皮垂到黃提舉再瞧不見她眸底神色的弧度,“黃提舉你沒歡喜過人罷?”
黃提舉愣了愣,嘴比腦子反應得更快一步,“未曾。”
沈南寶抬起頭,奕奕的眸子擦亮了他的眼,“所以,黃提舉你又怎麼會知道情愛這事的多變呢?”
這一套說辭唬他手下那些押司客、勘契官倒還成,唬他?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