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坐在馬車裡因而有些心馳神往,“你不是叫我鎮日待府上麼,今兒怎麼突然想著帶我去拔霞供了?”
雪沫子在外紛紛揚揚的下,塵埃似的把天光壓得陰陰的,落進轎子裡來,愈發的晦澀了,蕭逸宸那張臉也像浸在了影子裡,迷滂滂的,不過他的聲音卻很清冽。
“總待在府上可不得待壞麼!所以我想著帶你去透透氣。順便再帶你看看好戲。”
好戲?
什麼好戲。
沈南寶的疑惑在蕭逸宸帶她到靖水樓,看到鄭書昭的那張臉時,一切都懂了。
她靠近了點蕭逸宸,壓著喉嚨道:“你又要來刺她這麼一回?”
這話沒帶半點情緒,蕭逸宸臉上卻含起纏綿的笑意,殷紅的唇直往她耳梢湊。
“沒法子的事,我有想過隨便找個人去報官,但京兆府尹都是油花子,不是頂分量的人物,他決計不敢碰這燙手山芋,何況隨便來個人,也不值當信,更不值當來打攪我,只有鄭書昭才成,才能叫那京兆府尹硬著頭皮找上門。”
他聲音低,絮絮在她耳根子底下說,直撓得人心頭都癢梭梭的,沈南寶不免紅了臉。
不過且得做樣子,激惱了鄭書昭,沈南寶想退也不能退,便只能由著蕭逸宸靠這麼近。
但,太近了!
他的呼吸,他綿密的呼吸簡直快要和她的呼吸交纏成一股。
沈南寶怎麼都鎮定不下來,只能藉故說起旁話來分散分散心神。
“那日我原以為妥妥的她會報官,畢竟到底撂了狠話,不報豈不是折她自個兒的面子。”
說話間,行到了階前,蕭逸宸見狀一手摜過了沈南寶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後就這麼牽引著她拾階而上。
皮靴踩在桐油髹過的木板上,軋出一串逼仄聲,伴著身後的人聲鼎沸,蕭逸宸的嗓音不由顯得低迷了些。
“我瞧你方才不錯眼珠的瞧人家,我還以為瞧出來了名堂,沒想是個睜眼瞎,你自個兒再好好瞅瞅,那鄭書昭身旁的是誰?”
一番話說得徐徐,直至登完了階,才言訖。
沈南寶一踅身就面朝向了樓下,正正看到了鄭書昭身旁穿著月白曳撒的小郎君,那眉眼……
沈南寶擰緊眉眯覷了眼的仔細去看,終於看清楚了,那小郎君不是別人,正正是宋京杭。
怎麼會!
明明……
沈南寶再不可置信,但瞧著宋京杭那凝在嘴畔的笑,不相信也得相信。
一股沒由來的怒氣直衝上天靈蓋,沈南寶幾乎是一瞬間就狠狠跺了地,“他們怎麼會在一處?桉姐姐呢?桉姐姐怎麼辦!”
“不行,我且得找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