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轉過頭,撞上一張容長的臉,臉上帶著和軟的神氣,當然了,還有光陰的利刃在她鼻翅邊劃出的幾道痕。
痕漸漸深了,是那人笑了,“還真是蕭二姑娘你,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了。”
她說完這話,鄭書昭幾人先先後後屈了膝,“永.康郡夫人。”
沈南寶也跟著屈了膝。
永.康郡夫人葉柳氏‘誒’了聲,讓她們都起來,然後用一雙眼盯住了沈南寶。
沈南寶見狀道:“夫人識得我?”
柳夫人點點頭,“你忘啦?先前著人往我府上送了錦帕的。我愛不釋手得很,總想找機會再讓你替我繡幾方來著。”
那時不過是為了噎一噎孔氏,剎她的氣兒罷了,沈南寶倒還真忘了。
沈南寶臉上爬出一點羞,“老久遠的一件小事了,勞郡夫人還記得。”
柳夫人鼻翅兩旁那點笑紋便愈發深了,“是你那繡帕繡得精湛,所以才叫我日日掛念著。”
說到這裡,沈南寶不免識趣一些,便道再送幾方錦帕,那柳夫人自然不會推諉,卻是道:“我聽聞你在九橋門開了家‘珍寶閣’,裡面就有賣這的……實不相瞞,我曾託人買過幾方,每日換著來用,都還沒用重呢!”
她說著,拉住了沈南寶的手拍了拍,她手上握著錦帕,湖綠灑花的樣式,隨著舉動,灩灩閃著光,“所以我是想說,瞧你得空,到我府上來坐一坐,讓我能好好的見識一下你的手藝。”
沈南寶不慣得同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熟稔,但這麼多的人,沈南寶也不好推諉,只得暫且先應下。
正這時,那琴聲停了,鑼鼓‘親狂親狂’地響了起來——是幾隻艖艒破水繚繞而來。
有人在這樣的鑼鼓聲裡說了一句,“是傀儡戲來了。”
像是印證那人的說法,那艖艒上的綵樓開了道門,走出兩隻傀儡兒,身後牽懸著幾根線索,隨著綵樓下小三門裡的人手指一動、一拽,那兩隻傀儡兒一個舉棹划船,一個垂釣翠水。
不過一會兒,那垂釣的傀儡兒猛地一舉竿,拽出一條碩大肥白的魚,魚鱗在光下盈盈閃著彩光,博得岸上一眾人聲喝彩。
鄭書昭就是在這樣烏喧喧的境況,將嘴放在了沈南寶的耳邊,“還是寶妹妹精打細算,知道只在傅堯俞和陳方彥之間挑選太狹隘了,也曉得這光祿大夫葉郡公的幾個哥兒才逸清俊,是可靠的官人人選,這樣也好,這樣你就不必賴在郡王府,日後和我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說到這處,她似乎有了美好的暢想,低低的笑了起來,癢梭梭的吹著氣。
沈南寶只覺得刺惱得厲害,忙避開了。
鄭書昭便一改方才怨毒的語氣,帶著憐疼意味的,向柳夫人哀聲道:“我替寶妹妹多謝夫人的垂愛了。”
柳夫人臉上顯得有些詫異,但一頃兒的功夫,她便恍然地笑道:“我先聽人說,你家同郡王家有那個結親的意思,我當時還以為是空穴來風,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