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果然昨夜偷偷跑去了殿前司,臨去前還好好變賣了庫房裡的東西,其目的為何自然不言而喻,不過去是去了,結果失敗而回,所以主僕二人鬧起了內訌,白茋這才被彭氏當場掐死了。
沈蒔越聽越氣,拿了茶杯就往已經瘋癲的彭氏身上擲,“你個賤婦!我平日裡這麼厚待你,就是倬哥兒的事我也不同你計較,沒想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竟然……你竟然去賄賂蕭逸宸那個羅剎娑,你是嫌我活得太長了?我本來還念著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伊姐兒的份上,想對你網開一面,現在看來是不必了,我現在就寫休書!”
說著喚來張士廉,讓他拿來筆墨紙硯還有家中賬簿。
沈南伊晴天霹靂般的,膝行到沈蒔身邊,抱住他的腿哭,“爹爹,您不要,您……”
沈蒔卻踢開了她,“你再替她說一句話,我就把你也逐出家門!”
沈南伊打了個寒顫,頓時不吭聲了。
倒是一旁的殷老太太慢慢地點起頭,“休是肯定得休,但不至於現在,先放出點風聲,叫大家都知道大夫人做了喪盡天良的壞事,遭了老天爺的報應瘋了,我們再休。”
這樣順理成章,也不會和中侍大夫鬧了鬩,外面人說起這事,也只會把髒水往彭氏身上潑,這樣沈府所有的不堪都能被洗清了,沈府仍然是眾人口中的百年世家,高門貴族。
沈蒔想著,愈發急不可耐,當下吩咐了人把彭氏關在偏宅,讓各人都往外散風聲,至於沈南伊到底沒參予這事,被禁閉在靜怡軒不能踏出一步。
一場鬧劇就這樣落幕了,所有人都跟茶館裡的看客,戲一唱完,便各自撫掌走人。
沈南寶攜著風月、方官慢慢地往榮月軒走。
前日裡遭的那些氣,而今都撒了出去,風月說不出身心通透,她看著廊簷外白炫炫的光,長舒了口氣,“往日看大娘子,以為多聰明多有城府的一人呢,沒想到是個泥心的主兒,才遭了多少的事啊,就這麼瘋了?”
沈南寶卻有不同的見解,“未知的恐懼能把人推到不敢想象的低谷,在這樣的低谷裡,人的所有決策、所有想法都會沒有周章。”
風月聽了,默然了半晌,在跨進榮月軒的時候,她方了悟道:“所以,姐兒您先前才會這麼敲鑼打鼓地讓大娘子知道那些事,您就是要她惶惶終日?”
是也不全是。
但,總歸事情朝著她希望的方向前進,也不必去糾結這些了。
沈南寶想著,滿眼看著前方甬道密佈的那一格格天光,突然覺得一霎清透了、鮮亮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說這些做什麼,反正她們的好日子到頭了,日後只會越來越差,且等著看罷。”
風月與有榮焉地點頭,“有蕭指揮使在背後使勁,也不怕她們翻得了身。”
一壁兒說著,一壁兒嘲諷地笑出了聲,“不過大娘子也真真是太慌不擇路了,這求誰不好,跑去求蕭指揮使。”
風月雖說被鄭媽媽陡然抓去,錯過了沈南寶和蕭逸宸那幾次的會晤,但她是耳報神啊,四下一打聽,哪裡還有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