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羞的不是容氏,是自己。
兩人差不多的年歲,老爺就盡愛往容氏屋子裡跑。
雖說是為了安撫容氏嫁女的心,但其中也不摻著老爺的確疼愛容氏的緣故。
彭氏絞著手帕,咬牙切齒了一陣兒,忽而就輕笑起來,“你這是多子多福,旁人都羨慕不來的,哪裡還笑你,不過你如今有了身子,宛姐兒這嫁娶一事,你是抽不開空了,妨不得閃失了胎兒,還是交由我一手打點的才好。”
容氏方方還喜極的臉一下眊眊了起來。
彭氏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那知州通判方才送來的定禮雖沒仔細打點,她也略略瞟了一眼的,裡頭金釧金鐲琳琅滿目,怎麼著那兩大箱子都值當個幾百兩。
這要是讓彭氏打點,那就是進了應樓閣的私囊,到時候找都找不見個影。
容氏正要起身說話,那廂殷老太太點了點頭,“大娘子說得對,你如今這胎才一個多月,需得安穩,其餘的還是不要操心的好。”
一個棺蓋兀篤篤蓋下來,壓得容氏和沈南宛瞬間沒了血色。
方才還因著母憑子貴,待嫁姑奶奶的二人此刻泥胎似的焉在了一旁,也不吭聲了。
正巧這時外頭傳來橐橐的步聲,沈文倬穿著個菱花交領堂然入室,想是才睡醒,起來得匆忙,那髮帶歪斜著,腰間上的玉佩也啷噹作響。
看得沈蒔驀地皺了眉頭,“你倒起來得早,你瞧瞧這天,都什麼時刻了?”
沈文倬在他的罵詞聲中伏低了身子,“是我不好,最近也不怎麼的,夏乏得厲害,總是睡不醒,還望爹爹寬量,也請爹爹勿要生氣,妨不得氣壞了身子。”
“你二姐姐方才還說起你這事,替你擔憂……”
沈蒔氣不已,但想著容氏如今到底懷著身孕,當她的面罵沈文倬,恐鬱塞了她的心,便長吁一口氣,“你還是得好好規誡著自個兒,鎮日這樣成什麼德行?你如今小娘也有身子了,你難不成還叫你小娘大著肚子替你擔心?”
沈文倬訝然,“我……我小娘有身子了?”
他欣欣然一雙眼看向容氏,容氏摸著平坦的肚子,強牽了嘴角,“一個多月,還沒顯懷。”
明明是很高興的事,但彭氏方才那順水推舟的奪權,到底讓容氏懨懨了起來。
沈南寶從正廳出來,慢慢踱上游廊,耳邊是風月看客似的品味方才好戲,“怪不得旁人常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姐兒您瞧瞧方才彭大娘子和容小娘的神情,簡直是五花八門,比外頭那些個架著臺子唱大戲的都厲害!”
沈南寶眯眼看向燒紅的穹隆,長長的睫毛交織出難以讓人堪頗的機警,“她們唱得越厲害越好,這樣才沒閒心顧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