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停下腳步,心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緩緩轉過身,果然,看到了人群簇擁中仍顯得鶴立雞群的老熟人,洪森。
任舟揹著手,嘴角帶著譏誚,學著洪森陰陽怪氣的語調:“喲,幾日不見,竹竿大人風采依舊啊!您日理萬機,竟然還記得任某,受寵若驚啊!”
眼窩深陷的洪森下意識的摸了摸有點歪的鷹鉤鼻,恨聲道:“每次摸著鼻子,都能想起師兄的厚賜,小弟哪裡能忘呢?”
這時洪森的手下向兩翼展開,把任舟圍在中央,一個個虎視眈眈,專盯著任舟周身要害。
這群土雞瓦狗倒是沒讓任舟動容半點,倒是洪森身後跟著的兩個陰狠角色更讓人忌憚。
任舟故作詫異的左右歪頭,毫不掩飾的打量洪森,然後誇張的驚道:“哇!竟然不歪了?竹竿大人果然福大命大,竟然有名醫能妙手回春,可喜可賀呀!”
這可謂當著矮子說短,洪森臉上怒氣一閃,下意識的擋住鼻子,瞬息間更加羞惱,但似乎想到了什麼,洪森緩緩放下手,學著任舟把兩手背到身後,還特意彎下腰,把那醜陋的鼻子對準任舟的視線,越是細看越能發覺其歪歪扭扭,就像是拉直的彈簧,總歸是裡出外進,毫無自然可言。
洪森露出森白的牙齒,笑道:“師兄,您看,這就是您的傑作,哪有這樣的神醫,能從您的七輪洞天術下,把師弟我的鼻子修回來呢?不過,也好,這也能時刻提醒小弟,師兄大才到底有多俊偉啊!”
說罷,洪森直起腰桿,環顧眾人朗聲道:“諸位,你等應該記得,曾有人問我,為何每逢烈日當空或是子夜時分,我就涕淚橫流,痛不欲生,我當時就親手撕爛了這人的嘴,拔了他舌頭,將其做成包子犒勞三軍!現在!我就告訴你們,這都是拜他所賜!”
洪森左手戟指任舟:“這位!便是我的同門師兄,任舟!師門秘傳七輪洞天術獨步當世!在我們的世界罕有敵手!都給我看仔細了!記在心裡,刻在骨子裡!哪怕化成灰,你們也要認得!記住沒有!”
洪森手下齊聲喝到:“記住了!”
任舟冷笑,心說那些只能看到他後腦勺的是怎麼記住他長什麼樣的?
洪森手都沒放下,反而指點的更快,繼續激動道:“我那偏心師傅傳下來的秘術,他竟然用在我這個同門師弟身上,然後逐我出門,還有天理麼!?”
任舟反唇相譏:“上師何曾偏心?他老人家早就說過,你心術不正,若不修心,害人害己!而且,你怎麼不說我為什麼逐你出門?”
洪森更怒,吐沫星子噴老遠:“那老不死的放屁!同修密宗,你花天酒地、左擁右抱就可以,我親近個女人就不行?還說他不偏心!?”
任舟冷笑道:“你憑什麼跟我比?老子左擁右抱那是花錢僱來的正當勞動關係,突出一個你情我願!你先是對良家婦女施展惑心術,委身於你!對其夫施馭身令,使其不能人事,你好藉機徹底奪其妻!又對其父下恫嚇咒,使其瘋瘋癲癲,如此來奪人遺產!我本想一拳打死你,可上師讓我念在同門之情,給你個機會,你非但不知悔改,如今到了異界還變本加厲,虐殺活人,竟還有臉跟我翻舊賬?”
正此時,罵的正爽的任舟眼尖,突然發現洪森的一個手下下意識偷偷瞄了一眼洪森背在身後的右手,而洪森的左手仍指著自己!
“不好!他在拖延時間!”任舟心下暗道,猛地如陀螺般拔起身子,向包圍圈外躍去。
“定!”隨著洪森咬牙切齒的陰森嗓音,他背在身後的右手嗖的一聲提到胸前,正掐著一個咒訣。
任舟向上的身形猛的一頓,硬是被拉了下來,一個踉蹌,以馬步扎穩。
任舟感覺手腕、腳腕、乃至脖子都如被繩索狠狠拉緊,拽向了不同方向,宛如被施了車裂之刑。
當下七輪運轉如飛,唇色由青轉紅,周身白氣蒸騰,全力抗拒五向巨力,而任舟身邊眾人則隱隱聽到其體內傳來的破空之聲。
洪森此時驀地咬緊牙關,臉色漲紅,太陽穴青筋跳動,手臂顫動,戟指偏轉,在這場角力之中,眼瞅不敵。
一聲爆喝,洪森右手訣砸在左手腕上,遠處的任舟一個趔趄,卻借勢合十了雙掌,抿緊了嘴唇,眯著眼睛盯緊洪森,也不知道心裡想的什麼。
“還不動手!”洪森急得大吼,但這口氣一洩,登時被拉得往前大踏幾步,深吸一口氣,秒換雙手訣才穩住了身形。
圍著任舟的眾人面面相覷,遲遲不敢動手,倒不是他們不遵號令,實在是任舟和洪森周身氣勢太過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