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棄子,是不能說話的。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均陷入了沉默,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他們是懂得,但是這件事情中官府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呢?童知曲背後的人又到底是誰?他們針對的,又是不是童家?
“錦兒啊,”童老爺只覺得後怕,“這是都過去了,你莫要再插手了。”
“爹爹,若是他們是衝著祖父或者我們來的,我們是躲不掉的,坐以待斃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童老爺道:“那你想幹嘛?!”
童洛錦道:“找一個,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
這個人,便是溫城的兵馬指揮許青天。
先按下許家和童家的交情不提,單說許青天是今年剛從京城調職來溫城的,就不可能和溫城的商戶做出不清不楚的勾當,官府的事宜交由他這樣清白又正直的人處理,才是上上之策。
第二日,童洛錦就直接去了許家,除了將事情說與許青天之外,她還另有所請。
此時涉及官府,事關重大,許青天將她帶來的東西瞧了又瞧,再三叮囑她不要輕舉妄動,暫且把這事放在心裡,不可洩漏半分,童洛錦自然連連稱是。
童洛錦自許府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由許倬雲領著,去了另一個地方。
陰冷潮溼,蛇鼠過境,黴化的氣味直直往鼻子裡鑽,讓人聞之作嘔。
童正明被拖到審訊室的時候形容枯槁,狼狽不堪,童洛錦甚至沒有認出來這是她那個囂張跋扈的二叔,頭髮亂糟糟的覆住額面,原來肉態的體型瘦得好似麻稈一般。
他顫顫巍巍地往角落裡一坐,待看清眼前人時猛然站起來,倒吸一口涼氣,指著童洛錦道:“你……你!”
許倬雲貼心的出了門,將裡面的空間留給童洛錦與童正明。
童洛錦開口道:“二叔,別來無恙。”
童正明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別來無恙!大姑娘才是真的別來無恙!”
童洛錦平和道:“勞二叔掛記。”
童正明冷冷看著童洛錦,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一個將死之人,父母兄姐不願見我半面,侄女怎麼能想得起來見我一面?”
童洛錦將自己帶來的食盒鋪開,道:“二叔說哪裡話,只是惦記二叔了,便來瞧瞧。”
童正明不吃這一套,他閉目道:“你要話就直說,沒事就請便,不要在這兒耽誤時間。”
童洛錦道:“二叔倒是把世事都看開了,只是二叔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知道還有記掛之人啊。”
童正明合著眸子靠在牆角:“個人有個人的福氣,我自己都顧不得自己了,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童洛錦道:“知曲阿弟可是您的獨子啊,您就一點都不關心他的現狀?”
她在“獨子”兩個字上著重下了音,童正明臉頰上的肌肉抖了抖,而後道:“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他的命。”
“嘖,”童洛錦奇道,“二叔竟然也信命了。”
她站起身,走到童正明身前,壓低了聲音道:“二叔不顧阿弟的生死,是真的信命了,還是說……百年之後依舊有其他的兒子披麻戴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