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福州的一路上是難得的順遂,只是童溫祺與三十六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但是在童洛錦細細端詳的時候又一派風平浪靜了,他們倆個都是寡言少語的性格,不擅長與人交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童洛錦便不再多想了。
哦對,現在不應該再叫他三十六了,童洛錦為他取了個名字,喚作“溫平”,因為他是在溫城與平城的交界處撿到的。
聽見這個名字的童溫祺怪笑一聲,沒說話,只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童洛錦取名字的功力還是這般水平,毫無創新。
但是這次她沒有給溫平冠以“童”姓,在她看來,分享自己的姓氏並不是一件特別尋常的事情,給旁人冠以自己的姓氏,要麼是認作家人,要麼是收作奴僕,對於溫平而言,這倆者都算不上,所以無須讓他冠以“童”姓。
這件事情童溫祺拐彎抹角地問了童洛錦,童洛錦也將自己的理由對他如實相告了,聽完這個答案的童溫祺顯得特別高興,那倆天做起事情來都格外認真,看得童洛錦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
童溫祺心道,少了一個和同輩的獸崽,挺好。
童洛錦沒拿獸崽當親人,也挺好。
她讓自己姓童了,是拿自己當親人的意思,更好了。
……不對!
童溫祺沉默了一陣兒,嘀咕道,他才不要當她的親人。
他這些九曲十八彎的心思童洛錦一概不知,他們最終的落腳地是福州彭霞,他們到此地州之後先是去了林南召的故友家中,童洛錦循著地址找過去,是一間裝修頗為富貴的宅子,宅子的主人姓顧,在福州一帶頗有權勢。
見了這位顧老爺,童洛錦才反應過來,林南召讓她來此處,本意並不是為了讓她替自己敘舊,而是為她尋一方庇護,好讓她在這福州有所依仗。
這顧老爺是個熱心腸的,一聽說童洛錦是林南召的小徒弟,硬是拉著要她在府中歇下,說什麼也不肯放人,童洛錦推辭不得,只得恭敬不如從命。
顧老爺的宅子很大,但是卻很空寂,他後宅裡住了三位夫人,總共得了三子兩女,顧家沒有什麼內外宅之分,除了禮佛的正房夫人和病中的小公子不便見客之外,其他的家眷盡數到場陪客,給足了童洛錦面子。
顧老爺當前的生意幾乎仰仗其長女輔佐,這顧大姑娘閨名落英,瞧著是個溫婉大氣的性格,與童洛錦頗為投緣,她已成婚多年,夫婿是個文氣的秀才,作宴的時候也到了,只是笑著,並不多言,瞧上去比他妻子更像閨秀些。
童洛錦與童溫祺雖然是借住在顧家,但心中惦念著秦家的事情,便在閒聊時詢問了顧落英幾句,誰知顧落英聽見秦恕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莫名。
童洛錦好奇道:“顧姐姐,怎麼了嗎?”
顧落英端詳她一陣兒,問:“你認識這秦家人?”
童洛錦笑了笑,隨口道:“他也是長輩故友,但是聽聞他們一家多年前慘遭不幸,我便想著,去祭拜一番。”
顧落英嘆了口氣,道:“那我勸你別去。”
童洛錦道:“為何?”
顧落英思忖了一會兒,還是實話實說道:“我說出來,你可能覺得我是誆你,但是,那秦家,的的確確是個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