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團之上有些許皺褶,是有人跪過的跡象。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秦子敬:“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童溫祺道:“父母在上,不敢忘。”
秦子敬冷笑一聲,轉頭望向他,道:“那最好不過,秦子期,你當著父母的面承諾,你定會親手殺了童洛錦,為他們報仇雪恨。”
童溫祺的眉尖跳了跳,他強忍著不適感對兄長道:“真相未明,你如何就斷定此事一定是童洛錦一家所為?倘若錯殺無辜又當如何?”
“無辜?”秦子敬隱藏在代面之下的面目逐漸猙獰,他厲聲道:“誰是無辜?這世間誰不無辜?!我不無辜嗎,爹孃不無辜嗎?!那又怎麼樣,即便是錯殺,也決不能放過一個可能的仇人。”
何況當年有證據指向童家,是那樣明顯的線索,偏就秦子期不認同。在秦子敬看來,秦子期是被童洛錦迷了心竅,童家人好生厲害,老子害他父母,女兒勾的他弟弟神魂顛倒。果然都應該死!
秦子敬沉默了一會兒問:“我以童洛錦為餌,誘童正年前來,但是他並沒有來,你卻來了。我送進童家的信,是不是被你攔了?”
童溫祺並沒有否認,真是信件被他攔下來了,他才能誆騙過童家人,以免他們為童洛錦擔憂。
秦子敬似嘲似諷:“萬萬那沒想到,我這一步棋,竟是折在自己親弟弟手上。”
童溫祺凝視著祠堂之上的牌位,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但是聽旁人說,他的母親是一個極和氣的女子,他的父親是一個極豪爽的男子,倘若他們還在世間,他和兄長一定不會長成現在的模樣。
他道:“我會手刃殺害父母的仇人,這一點,我從不曾改變。”
只是,這仇人,不一定是童老爺。
秦子敬並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聞言只是勾了勾嘴角,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倘若你做不到……”
他湊近童溫祺耳旁:“我會握著你的手,幫你一把。”
童溫祺避開他:“父母面前,不說誑語。”
童溫祺朝著牌位又再拜過,轉身出了祠堂,祠堂裡燈火柔軟,像是逝者溫柔的凝視,童溫祺不知道自己當下的決定是對是錯,但是他必須要十一次。
他要爭取他的光。
如果他與童洛錦的關係就此止步,反目成仇,他萬萬不甘心。
童溫祺離去之後,秦子敬給父母重新上了三柱香,燭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想得清潦孤寂。
他哀傷地看著上立的牌位,像是看著並肩而坐的一雙父母,道:“爹、娘,我忍了好些年,我快要忍不住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去就那個害死你們的人親手活颳了,憑什麼他們兒女成群其樂融融,你們卻什麼都看不到。”
他的手不住的顫抖,是想要握緊刀劍的模樣。
舅舅告訴他,他父母丟失的東西很重要,必須要將那個東西拿回來才能復仇,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等著秦子期探聽到那東西的下落。
但是秦子期讓舅舅失望了,父母丟失的東西他並沒有尋到,而隨著父母祭日的臨近,他們心中的哀痛都在不自覺地放大,等了這麼多年,忍了這麼多年,他們都要承受不住了。
不僅是自己心中的殺意越發濃重,就連舅舅,最近的行動都急迫了起來,多次採取直接暴力的手段探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爹孃,”秦子敬取下代面,跪地叩首,“你們放心,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童溫祺回到小院之後,便去收拾了東西,他與童洛錦打算先回一趟童家,向童老爺詢問一下當年的事情。